道觀斑駁的青磚滿是歲月的痕跡,內裏傳來幽幽琴音,不知是何人彈奏,門前壇中點著嫋嫋檀香,秦崢站在緊閉的大門處,抬頭看著這座道觀以及道觀後頭的那座開滿杏花的小山頭。
此處清幽就像是來到了幻境一般,無名道觀曾經也是有名字的,隻是牌匾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令人無從得知,秦崢看了一會兒才終於上前去敲響那道門。
隻是許久卻不得回應,秦崢不知不覺心裏有些緊張,喉頭吞咽了下抬頭打量了道觀大門的高度,正欲退上兩步,重現那日在衛之慶那的情景,卻被突然從裏拉開的木門嚇了一跳,秦崢止住步子沉聲道:“在下秦崢,煩請通報觀主在下想入觀請見。”
秦崢說完才發現,門確實是開著,但好像沒見到人,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門內有人,有視線正在看著他,就是位置好像有些低……
秦崢低頭看去,隻見一個比去年的夷騂還要矮得多的小道士,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不到十歲的孩子麵上的表情卻是淡淡地,秦崢不由自主放輕了語氣又說了一遍:“在下想入觀一遊,還望通報一聲。”
“沒空。”小道士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說了兩個字,就退了進去,正當秦崢以為他要關門的時候,木門卻敞開來了,小道士站在門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崢直到入了門後,才反應過來小道士的意思是說觀主沒空,所以不用通報麼?
如今身處這道觀,秦崢反而有些茫然,這裏的殿台樓閣並不如何繁複,簡簡單單走過一遍就看得清清楚楚,小道士在前麵引路,從他剛才的行事來看也不是會與秦崢解說的,兩人穿過大殿來到中庭,地上是掃了一半的花樹上落下的花瓣,一把掃帚就靠在廊柱上,上頭還沾著一片花瓣,顯然小道士剛才是正在掃地。
小道士直直的走向掃帚,想要拿起,突然想起什麼又收回手轉身,也不說話,隻淡淡地看著秦崢。
秦崢想在門外聽到的清幽琴音,便是從後頭的小樓上傳來的,秦崢能聽出那是道曲,格調清雅,比之普通的演奏是不適合隨便打擾的。秦崢見小道士也無意帶他前往小樓,又想到他剛才說觀主沒空,於是便蹲下身子,直視小道士問道:“你可以帶我去看看那顆千年古樹嗎?”
小道士扭頭看了眼小樓,又看了看秦崢,低頭思索了片刻才道:“隨我來。”說罷帶著秦崢從角門出了中庭,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往後山山頂而去。
隨著一步步的接近,已經能很清楚的看到那顆千年古樹,秦崢忍不住問那帶路的小道士,“聽聞這顆樹已有千年?數遭雷擊而不死?”
“其實十幾年前這顆樹已經幹枯了,數年都沒有開花也沒有長葉子,隻是大家照顧這樹很久了一時舍不得它就此老死,還是會來時時澆水。”或許是提起這顆神奇的古樹,那小道士總算說了句較長的句子,不過他語氣老氣橫秋提起十幾年前就好似隻在昨日一般,“有一晚雷雨交加,觀裏出了些事,那古樹被冬雷擊中,多處被燒得焦黑,本以為這次怎麼也活不了,沒想到到了開春卻長了幾片葉子出來。”
即使秦崢心裏有事也不得不為這小道士說話的語氣側目,他說道那晚觀裏有事時的感覺就像是他親身經曆而不是轉述一般。
秦崢心裏一動,便問道,“那晚出了什麼事?”問話的語氣已然沒把那小道士當成稚子。
小道士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更讓秦崢覺得奇怪,他竟然從他眼裏看到了滄桑!
“有生有死矣。”
此刻秦崢已無法把那小道士當做一般的人,他瞪大眼睛問道:“何人死又是何人生?你為何會知道?!”
此時兩人已站在了古樹下,那古樹不愧是活了千年,根係巨大,□□在地表盤根錯節,皺巴巴的樹幹看起來十分醜陋,然而樹冠上開滿粉紅的色杏花,三三兩兩的開在枝頭,杏花不如芍藥、牡丹,它的香味本應是淡淡的清幽,然而這顆杏花樹卻香氣濃鬱,但卻不會濃鬱到令人覺得庸俗,那花瓣也很獨特,本是與梅花桃花一般四片花瓣,但這裏的杏花比別處的要大,從那已經綻放的花朵中能清晰的看到另有四片小一點的花瓣躲在裏麵,隱隱包裹住花蕊的樣子。
小道士站在古樹的一條粗大的老根上,那裏一片焦黑,秦崢順著繞了一圈,與這根相同的還有許多,看起這樹麵向東麵的就是被雷擊中的地方,小道士沒理會秦崢那句話,開始訴說那晚之後的第二日,“那晚電閃雷鳴,裏的人聽見動靜,但是不敢出來查看,直到第二日早晨烏雲散去方才趕到此處,隻見古樹這一半還有點點火星,想來是雷擊引起的大火,幸好下著雨,火燒不起來,並沒有將整棵樹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