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實打實地正麵碰撞,第一次的交手,不管是啟軍還是宛軍都沒有討到好處,大啟的戰馬膘肥體壯,士兵勇武好戰,宛國不遑多讓。
這一戰足足打了有半個多月,每到傍晚鳴金收兵時,便滿地殘屍,冰冷的北河河水早已被鮮血染紅,聽說下遊的河岸都變成紅色的了,河中魚蝦逃得幹幹淨淨。
秦崢看著堆積在營門口的一具具的屍體,像一座小山一樣,每一次莫卿華都會親*燒這些勇士的屍首,命隨軍的高人念誦往生咒。
對岸的大營同樣如此。
百裏銘身形偉岸,身著一襲赭色戰袍,銀白色的戰甲被火光印得閃閃發光。長發束起,額邊留了一縷灰色的發絲。他嘴角依然是帶笑的,目光深遠,緊緊盯著對岸的啟軍大營。
公冶在他身邊聲音陰冷道:“陛下,這半月來雙方互有勝負,但我方也損失不小,如此下去必然損耗兵力,不如暗渡陳倉,另派一支奇兵偷襲啟軍糧倉,截斷他們的後路!”
百裏銘擺了擺手,攔住了公冶的話頭,他輕笑道:“啟軍這樣的對手以強勢碾壓才有意思,不是嗎?”
“這……”
“愛卿愛惜兵力,無可厚非,隻是啟國不比梁國,啟人好武,若不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贏了他們,便是有朝一日我等占了他長安,燒了那啟帝皇城,啟國百姓也是不會降的,那時候啟國遍地叛逆,朕這勝便如不勝,無甚區別。”百裏銘搖頭,宛國與啟國的糾葛還要扯到前朝,兩國血債累累,即便是打勝了,沒有百年怕是也難以壓下民間的反抗。
“可是——這樣打下去,隻怕不妥啊!已經酣戰半月有餘,軍中士氣已經疲乏,陛下……”公冶善計,但百裏銘從一開始就跟啟軍擺明車馬,硬碰硬的幹了半月,一點也沒他獻計的餘地,再加上也實在是心疼戰力。盡管這場仗準備了七年,但也架不住這樣消耗啊,不僅是公冶,其實營中大部分將領都開始著急了。
隻是自從那年百裏銘娶了啟國公主的牌位,在朝內下狠手滅了幾家反對他的朝臣,宛國朝野私底下都稱他為暴君,他這些年瘋名不減,誰都不敢在他麵前多話。
也就隻有公冶跟歐陽敢對著百裏銘提意見了,不過歐陽身份特殊,百裏銘又看不慣他,他便一向敬小慎微,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絕不出頭。
“嗯,你說得不錯。”百裏銘沉吟片刻,說道,“既如此,愛卿替朕下戰書吧,兩軍擇日決戰,一戰定勝負!”說罷他轉身拍了拍公冶的肩膀,就這麼若無其事的走回營帳去了。
“……”公冶楞了半餉,無法相信百裏銘就這麼簡單的決定了兩國決戰之事,他也顧不上君臣禮儀了,連忙反身快步追了過去,“陛下!您您……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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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軍第二次傳信過來,這次是正經的交到皇帝莫卿華手裏,莫卿華凝神思慮片刻,再屏退來使,與眾將商議了片刻,鄭重的給宛國寫了回信。
兩國決戰便如此簡單的定了下來,既然百裏銘讓他擇日他也就毫不客氣,連地方都換了,換成北河上遊一處地勢開闊處。出戰之前秦崢親自替莫卿華係上披風,看著翻身上馬,自己也將長淵背在背上,手握長刀跟在莫卿華身邊。
兩方兵馬早已整裝待發,莫卿華找了個小土坡待著,遙遙看著對麵百裏銘單騎立在最前方,他冷靜沉著,看著己方的士兵,高舉的右手狠狠揮下。
長長的號角響起,莫卿華的指令一條條發出,啟軍變幻陣型,三角尖頭式攻擊陣,而對方也沒想防守,一樣是攻擊的態勢,百裏銘如先鋒般在陣前打頭。
莫卿華讓重甲頂在前頭,就是想用重甲的防禦,抵擋住百裏銘的攻勢,挫了他的銳氣,但秦崢知道,這遠遠不夠。百裏銘身為宗師,萬軍之中可來去自如,雖然莫卿華派了高手隱藏在陣中,但百裏銘的武功大多是在軍陣中曆練,與尋常的武道如何相同,再加上秦崢知道那無名功法究竟有多厲害,在百裏銘動了的那一刻,秦崢腳跟一磕馬腹,人隨馬動從莫卿華身邊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