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的眼神晃了一下，裏麵閃爍著滾滾的溫柔。
他迫不及待的生怕我逃走似的，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微微搖頭道：“不疼。”
哪能不疼呢？
“你活該！”我端正了麵色冷冷的對他說。
如果是原來我對他說這三個字他恐怕就要翻臉，可是如今他卻完完全全的應了下來，低聲而懊悔的說：“我活該。”
就算是活該，還是把我的手攥的死死的。
我一說話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先一步掉了出來，我不在乎形象的抹了一把眼淚，問：“那天你來了。”
“對，我去了。我看到你的微信消息就出來了，正好看到你的車撞在護欄上……”
“你跳下去了？”我打斷他，眼睛定定的在他身上。
他低下了頭，“對，我跳下去了。”
“那你跳下去了肯定知道那江水有多冷，水下麵有多黑。”
我聲音都是抑製不住的顫抖，好像被突然帶回了那一天，帶回了那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中。
“清歡……我……”
沈睿祁叫住我，喉結上下蠕動片刻，終究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你知道嗎，那天的水特別涼，我感覺自己再也看不到太陽了，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可是我看到了你，我以為我有了希望，可是你——你卻放棄了一下……”
終於我還是抑製不住，用沙啞的嗓子向他嘶吼，眼淚抑製不住的滾滾而下。
這世上最絕望的事情大概就是給你希望的人親手把你推向絕望的深淵。
“清歡——”沈睿祁低沉地叫我，聲音裏也都是哽咽，他伸出手來，擦掉我臉上的淚珠可是眼淚卻如六月的江水般，滔滔不絕。
“對不起，對不起……”
他捧著我的臉反複的向我道歉，我看到他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
他別哭啊，他一哭，我就更難受了。
我控製不住的捶打著他的胸口，聲嘶力竭的質問他：“為什麼你不救我？”
“為什麼，啊？你說啊。”
我看見沈睿祁眼裏淚光更明顯了，他似乎帶著點懊惱：“因為，我知道，長虹她不會水。”
哈……
長虹不會水，所以你就要去救她。
“那我會？”
我感覺我像一個潑婦般質問他，早就沒了理智。
我這個他夜夜相伴的枕邊人，多少次掉進了水裏差點沒了命？
“沒……”沈睿祁連聲否定，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這個問題：“就是七長大，我習慣了……習慣了幫她……”
習慣？
我冷笑一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像是有人在我心底挖了一個洞，烈烈的北風呼嘯而過，空洞的生疼。
我還說什麼好？
就是因為他的顧長虹不會遊泳，就是因為他表麵上看起來柔柔弱弱，所以她應該受到優待？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看，曾經說好的情比金堅的感情，卻輸給了人家從小到大的習慣。
心痛還能救，心涼了下來，便不需要別人來救了。
我臉上的表情終於正常了下來，輕輕地不帶情緒地拂了他的手，擦幹臉上的淚水，對著他說：“你走吧。”
透過他的眼睛，我能看到我眼裏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