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泡兒點點頭就出去了,我也正好餓了,就自己坐在辦公室吃著喝著,突然我手機響了,是我在炮局胡同的一個朋友來的,說家裏新裝修完的院子,叫我晚上過去喝酒。我吃完了東西出來跟煙泡兒打了個招呼,跟他說下午我不在,叫丫盯著點兒,然後就上衝了個澡換了衣服來到了我哥們家裏。
我這朋友姓尚,以前是練拳擊的,後來也打不出成績來就退了倒騰水貨手機,賺了點錢閑不住,開始折騰。丫先是折騰妞,左換一個右換一個,然後就是折騰房子,給他們家自己那個小院兒拆了蓋蓋了拆的幾年間弄了好幾遍,我們都說丫是過開發商+城管的癮呢,自己給自己圓夢這叫。
到了他家裏一看,這回裝修了個武館風格,丫說想在這帶幾個徒弟,我心說你丫就鬧吧,往前沒多遠兒就是張萬年的宅子,回頭來倆武警給你丫斃了。晚上吃的涮羊肉,倆人好多日子沒見了一扯就扯到了夜裏了,我一看都快晚上十一點了,就跟丫道了別起身回家。出了門兒我喝的有點兒美,就想溜達一段兒,到了二環路上再打車,結果我走到了雍和宮的時候看見前邊站著不少人,走近了一看都是喇嘛,我也沒在意,就繞開人群從便道下麵接著朝前麵走。就在這時候,突然從後麵上來了一個人,一拍我的肩膀說了一聲:“小叔!”
我回頭看去,隻見拍我的是一個年輕的喇嘛,身材極其高大,得有個一米八五左右,長的很粗壯,臉倒是挺年輕一看也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我看了半天並不認識他,心裏納悶兒為啥丫叫我叔叔?難道是認錯了人了嗎?當時我就愣在那兒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那個小喇嘛說:“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王寅!”他一報名字我可就猛然記起來了,這孩子我還真認識。
這個王寅的爺爺跟我家裏關係好,跟我大爺二大爺還有我爹都是朋友,沒事兒過去老在一起喝酒,家裏的幾個兒子也老去我家裏玩兒,算是世交了,平時處的跟親戚差不多,按輩分算我管他爺爺叫大爺,他得管我叫叔。這孩子小時候特內向,不過跟我關係挺好,每次去我們家我都拿吃喝玩具招呼他,所以他對我印象挺深。後來在他剛上學前班兒的時候,那年的春節他爸媽帶著他來雍和宮燒香,結果遇到一個外來的老喇嘛,一眼就看上這孩子了,非得收他當弟子,孩子爹媽一商量這個職業挺有前途,據說那會兒出徒了就算大學畢業,這個老喇嘛又是個有身份有來頭的,跟著他肯定能混出個五六兒來。自己兩口子又都是普通工人也沒什麼能耐,跟著自己孩子也沒多大出息,況且現在的出家人生活水平都挺高,尤其像這幫喇嘛那掙的錢一點兒不比什麼破B白領兒少,於是兩口子就答應了。
從那之後王寅就跟著喇嘛回西藏了,據說那個老喇嘛在日喀則駐錫,別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那會兒小也不打聽這些,隻是偶爾聽王寅的親叔叔提起來一句兩句的。我跟他也有十年不見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就在這個地方看見了他。故人相見還是挺興奮的一件事,我問他:“哎呦,咱倆得十來年不見了吧,你這打哪兒來?回家了嗎?是來玩兒幾天探親啊還是不走了?”王寅小時候是一個很內向的人,沒想到當了喇嘛卻變了性子了,咧著大嘴樂著說:“我剛到啊叔,還沒回家呢,我跟師傅來辦事兒來了,要是辦的順利可能能回家看看。”
我突然看見了王寅覺得又是意外又是驚喜,本想拉著他在扯一會兒,王寅卻回頭朝人群看了一眼之後跟我說:“小叔,我先進去了,這次也許咱們沒時間再敘,以後我有機會回來的話我再去看您和三爺爺。”說完他伸手從袖子裏麵拿出來一串珠子交給了我說:“叔,這個你可收好,天天帶著吧,算是我給您的念想兒了。”然後行了個禮轉身回去了。
我目送著他和其他的一幫人進了雍和宮,然後轉身一邊走一邊看著那串珠子,那珠子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好像金屬又好像木頭,顏色黑乎乎的不是很起眼兒,下邊兒掛著一個古怪的人臉麵具一樣的東西,而且我老覺得他跟我說的話似乎有一層別的什麼意思,我把那串珠子塞進了懷裏,然後又溜達了一段兒路,打了個車回到了家裏。
一進屋我爸坐在客廳正看電視,我坐在沙發上跟他說見到了王寅,還送了我串珠子。我爸把珠子要了過了看了看說:“好好留著吧,人可是正經喇嘛,這珠子怎麼也比你打潘家園弄的破爛兒強。”我媽拿過來看了半天說:“我怎麼覺得還沒你買的那些個好看呢,這什麼啊還帶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