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慫,會因為薑懷玉的怒容而下意識地噤聲跟在她身後。
聽到問話,秦子欽下意識挺直了腰板隨後俊臉微紅,他發覺自己好像有些反應過度,又刻意放鬆下來,然後正襟危坐道:“早上來見你的管事可還滿意?她回我府上複命時說你交代了一些事情,原本讓她直接照搬,但她堅持要將你寫的東西給我過目,看過之後我有些不解。”
“不解?”薑懷玉眼皮微掀看他。
“是啊,這銅鏡放在店裏占位置,我信你這般要求有緣由,卻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麼。”
像這樣的事,秦子欽過去毫不在意,手一揮讓管事去辦好即可,但他不知為何卻很想要聽薑懷玉說個清楚緣由,過去他可沒這種耐性。
“我有些新的方子正在構思,或許以後同你合作賣的不僅是澡豆一種。”薑懷玉思襯片刻,還是直接同他說明白。
“所以……?”
“所以我要現在就讓上京所有的女子知道,原來她樣貌不差,哪怕歪瓜裂棗也是柔和明媚。”薑懷玉耐心地解釋。
畢竟是經商之道,為了糖包以後能讀書娶媳婦兒,薑懷玉為了這個便很有耐心。
“我不禁要放銅鏡,還要這銅鏡旁做個燈盞,店鋪開門迎客時便點燃,銅鏡映著燭火,誰照都能將臉上的瑕疵柔和抹去,侯爺不妨設身處地地想想,若你身為女子遇見這樣的銅鏡照出來貌美如花的自己,心悅否?”
薑懷玉緩而甜潤的話語說完,秦子欽覺得很有道理,忍不住跟著點點頭,隨後反應過來忍不住一驚漲紅了臉道:“我是男子,怎麼知道你們姑娘家是怎麼想的。”
在薑懷玉淡定的眼神下。
秦子欽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後道:“但我仔細想了想,確實很有道理。”
這麼此地無銀三百兩,侯爺您開心就好,薑懷玉嘴角微抽,還是沒把話說出口至少給他留點麵子。
薑懷玉說得輕描淡寫:“既然是做女子生意,當然是要讓她們有流連忘返的理由,李祥記的胭脂水粉品質上層,秋月居的衣裳好看款式又多,即便夫人小姐再多,銀子再多,她們每月也有個花費的度,要如何從這麼多的對手手中搶奪銀子份額,除去咱們賣的東西本身就有吸引力外,其他細節處同樣要做到最好。”
“但這樣的做法容易叫人學去。”秦子欽皺眉道。
“那又如何?”薑懷玉毫不在意地笑了:“隻要咱們店鋪有了名氣,這銅鏡必然人人口耳相傳,之後別的鋪子再怎麼學,也逃不脫一個這兒也學澡豆鋪弄了幾麵鏡子的話,哪怕沒人這麼說,咱們也可以安排些人手去,左右不過是說些話的工夫,費不了多大勁。”
但隻要說的人多了,別人再看其他店鋪的效仿行為,下意識就會覺得這三間澡豆鋪格調高,別的店鋪都是在東施效顰。
秦子欽恍然,連忙端起茶杯潤喉,他開始覺得兩人相遇還真是自己遇見貴人,侯府不缺錢,甚至最近皇帝的賞賜流水般送進府裏,但那些錢財珠寶,他動不得。
想到即將到來的寒冬,同那些個大臣權貴飲酒作樂時,秦子欽有幾回差點要按耐不住拔劍將這些屍位素餐不知將士們有多苦的廢物斬殺於脂粉氣中。
可他不僅不能這麼做,還要讓糊塗和貪婪渾濁自己雙眼,皇帝不想看見他成材,秦子欽便也要和一幫廢物廝混。
可現在薑懷玉就像是一束陽光,秦子欽原以為小打小鬧的生意,此刻竟是隻待時間長成龐然大物,並且隱約能看見一張脈絡模糊漸漸織成的大網。
“薑姑娘倒是讓我覺得隻有一個詞能形容。”他不待薑懷玉回答,自個兒低首淺笑:“無所不能。”
薑懷玉淡笑:“如果真無所不能,我也不會從王家村百般辛苦地趕來上京定居,對了,我可以先告訴你一點事,接下來幾日我準備試做個新物件,做出來若是效果不錯,也放在店中賣。”
“二八分賬。”
這個東西的製作工藝十分考究,薑懷玉毫不客氣的提高了分成比例。
要不是習慣了,秦子欽現在就能表演個目瞪口呆,這位上京有名的紈絝,冰琢般通透的眸子裏神色複雜了一瞬,隨後抿了抿薄唇竟透出幾分惑人韻味:“這二八分成未免太少,咱們之間的感情就值這麼點兒麼?”
本該器宇軒昂的少年將軍卻一副昳麗的模樣。
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你好騷啊四個字,薑懷玉毫不受誘惑:“我這是正經人家,要賣身出了門奔城西去,芸香樓就愛你這姿色的。”
秦子欽裝不下去,他這才不端著,清朗聲道:“二八分成不是不可,但薑姑娘總該讓我心裏先有個底吧,這新物件是起什麼作用?”
“我想問侯爺是否清楚,一個女子要如何才能稱作美人?”薑懷玉眸光清淺。
秦子欽表情一僵,他覺得自己剛剛還不如不問,甚至懷念起當初剛認識薑懷玉的時候,她謹慎之餘對待自己的態度還是很和善可親的,現在呢,總有啞口無言的時候,還老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婦女之友了,明明店鋪就不是他在打理,為什麼非得要自討苦吃來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