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薑懷玉想起這種情況似乎要遞些銀票給太監,她摸了張十兩的銀票不動聲色遞到太監手中,輕笑道:“勞煩你走這一趟實在不好意思,小小心意拿去喝杯茶吧。”
太監看都不看一眼,他光是摸就能知道這僅是張十兩的銀票,按說以往這麼重的賞賜,受賞者都是些權臣貴族,給的銀兩沒有五十也有一百,但這會兒太監卻半點臉色都不敢給,他笑笑道:“您這真是折煞奴婢了,能來宣讀皇後娘娘口諭,是奴婢的榮幸。更何況薑姑娘您可是受皇後娘娘讚譽的人兒,怎好說什麼不好意思!”
陰柔的嗓音滿是奉承,聊了幾句,太監微微彎腰抬手行禮告退。
薑懷玉微笑的臉終於能夠放鬆,記憶裏各種陰狠太監的形象不斷閃過,讓她不由得對這個太監警惕萬分,深怕自己眼神、語氣有哪兒得罪了對方,再記恨上她可就不好了。
轉眼看向門邊站著的珠珠她們臉上神情按耐住激動,薑懷玉輕笑道:“傻站著做什麼,進去將東西收拾擺放好吧。”
禦賜和宮中貴人賞賜的東西最是雞肋,自個兒買些什麼哪怕再貴,碰著磕著也是心疼而已,若是宮裏來的賞賜就要跟伺候什麼似得盯緊了,磕著碰著,但凡被有心之人瞧見或是賞賜的人兒瞧見,可就不好了。
好在這些東西除了玉雕外,都是些不太容易損壞的物件,侍衛們幫忙把賞賜都搬到東廂房去,珠珠她們都睡在西廂房裏,因而東廂房一直都空著,放些雜物常打掃倒也不顯髒亂。
薑懷玉站在主屋門前,視線衝裏打量,托著下巴仔細琢磨。
主屋入門走約莫四五步便站在左右和正中各擺放著兩張端正椅子的位置,地上鋪著素織紋錦的地毯,左邊是臥房,屏風擋著門。
正位後有一案台,上邊是一塊正方形巨大的雕花鏤空檀木。
薑懷玉指著檀木雕畫的下邊問說:“玉雕放這可好?剛好我也覺著廳裏顏色顯得沉悶些,不是檀木便是酸枝,正好有個白玉雕點綴也好看。”
小草讚道:“放那兒確實好看呢。”
薑懷玉點點頭,徐婆子和小草兩人合力一起將玉雕搬到案台上,瑩潤玉質好似水波蕩漾,剩下其他幾樣賞賜,布匹得放好,除非宮中設宴邀她,否則平時也不可拿這布匹做衣裳隨意穿。
貢果倒是可以直接吃,是些個頭不大,十分圓溜的青色梨子,看起來就覺水分充足,在竹編筐裏壘得整整齊齊煞是好看。
除此之外最最貴重的就是碧玉金鈴牙梳和寶石頭麵,薑懷玉看著就有些頭疼,這些東西實在貴重得不行,還不能輕易穿戴,她將寶石頭麵拿到臥房的拔步床暗格裏放好,碧玉金鈴牙梳則是妥帖放在梳妝台的妝奩之中。
忙活完這些事情,薑懷玉坐在主位上單手托腮,目光落在打從門外鋪滿地磚的陽光。
她知道今天這些賞賜絕不可能沒有九公主的手筆,雖說對方是好意,但薑懷玉知道因為這些賞賜,必定有不少目光開始真正注意到她自己。
好在薑懷玉如今並非是當初那個毫無底蘊的普通女子,任何人想動她,都要考慮一下多方勢力。
這就是為什麼薑懷玉寧願分出利潤,將各種秘方交由旁人的緣由。
一個秦子欽不夠製衡,那麼再加上長公主和大雲第一商賈的分量,絕對能夠讓許多人掂量掂量是否要和這幾位對上,薑懷玉要的就是這個時間足夠讓她發展自己的買賣,待到那些人真忍耐不下,想要跳出來分一杯羹,薑懷玉已經不需要借助別人力量來製衡。
眼下管事和選址已經有了,薑懷玉隻待安排好匠人製茶即可。
“夫人,門外有一男子名喚韓青衣,自稱是咱們家商號的管事,可允他進來?”她沉思間,珠珠腳步相錯踏進主屋行禮道,“這人早晨來過一回,隻是恰逢夫人您出門,便讓他晚些時候再來。”
薑懷玉想起這事,卻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讓他進來吧。”
珠珠得了首肯,轉身走出去。
不多時,韓青衣今日特意換身正經衣衫,雖是洗得發白,卻也能看出這衣衫原先料子不錯。
他麵上沒有半點不滿,仍是笑得油滑,雙手原本互相揣在袖中,走到主屋裏先是不動聲色掃了一遍四周環境擺設,瞧見這簡雅的陳設,韓青衣隻覺在意料之中,倒是看見薑懷玉身後案台上的玉雕瞬間不由雙眸無聲瞪大幾分,自覺失態,連忙嘿嘿一笑垂下頭道:“給夫人請安。”
這人就像是秦子欽似得,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卻總讓那股子氣質破壞了。
薑懷玉道:“先坐下吧,今日有些事耽擱反而忘了還與你有約。”
韓青衣立馬笑得眼睛彎彎道:“您說得這是什麼話,作為薑家商號的管事,主子有事,我候著點無妨。”
來了這約莫一年,還是不太習慣這種純粹將自己地位放得極低的言辭,薑懷玉略過他的話,道:“給你這機會,隻是看你的確機靈,買賣如何做可以學,哪怕兩三載的時間我亦有這耐心培養。但是唯有兩件事最重要,品性和腦子活泛,我知你能耐不小,所以僅有一個品性我不知如何,還望韓管事別叫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