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瑾瑜不亦樂乎地吃著漿果冰,惋惜道:“可惜這冰不能多吃,容易鬧得肚子疼。”說完她又笑了:“這幾個人真不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這樣了,欺我獨門獨戶,覬覦那點錢財就不擇手段。”
薑懷玉看著她無奈一笑。
“過了年節後三皇兄和幾位將軍都要回邊關了。”賀瑾瑜放下碗,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帕擦擦手,向來驕縱的她歎了口氣:“你也要坐船南下,真羨慕你們能離京去別的地方,我還沒見過江南是什麼風光,邊關怎麼個荒涼。”
薑懷玉看著她這副感慨的模樣,忍不住就笑了,說道:“你這般模樣倒是少見,怎麼了?”
“就知道你能瞧出來。”賀瑾瑜愣了愣神,盯著手邊桌子上雕工精湛的紋飾,笑得心不在焉:“也隻有你能瞧得出來了。”
或者說隻有薑懷玉敢這麼關心。
無論宮裏宮外,沒人會這麼和賀瑾瑜說話,帝後偶爾關心也不會有多仔細,至於其他人,要麼有所圖謀,要麼虛情假意,讓賀瑾瑜刺得多了也就無人再自取其辱。
薑懷玉沒說話,看了一眼小草,她便識趣地退下。
“今日又有位公主被父皇許給蠻夷和親,我知道她是不願的,恐怕直到昨日父皇才知道宮裏還有這麼位公主,連封號都是現賜。”賀瑾瑜喃喃道:“我知道後,竟有些害怕了,懷玉,你可明白這種感覺。”
薑懷玉於心中歎了一聲,低聲道:“身不由己。”
“對,就是身不由己。”賀瑾瑜慘然一笑,她看向薑懷玉的時候,薑懷玉才看清楚她臉上竟已掛著漣漣淚珠,但嘴角依舊上翹著,笑得不失儀態。
這種事情薑懷玉不知道該怎麼勸,也不想去勸,世間一切都是有得有失,賀瑾瑜受盡榮華富貴和權勢所帶來的好,以至於無法掙脫。
怪命嗎?
“我一怕,就忽然很想跟金崇說說話,知道他去江外樓用膳,我便跑了過去。”賀瑾瑜眼瞼微垂,遮住朦朧淚眼:“他竟是不知道我的情意,甚至討厭我。”
薑懷玉自己兩輩子的經曆都沒談過戀愛,關於情愛也隻是理論上的巨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賀瑾瑜,這事也感性不得,如果要理性的說,又字字皆傷人。
“金崇他自幼體弱,旁人為了爭奪金家產業自然不希望看見金崇好好長大,如此,更是受盡算計陷害,他不輕易對女子動心,或許也是因為這樣,不想別人因為他而受傷。”
薑懷玉無聲歎氣,說道:“他對誰都冷言冷語,為的就是不讓旁人瞧出誰同他親近,這點或許你也明白。”
“我明白了。”賀瑾瑜不知道為何聽她這麼說心情就好了很多,止住了眼淚,笑容明亮許多,說道:“就像以前我養的小狗,那時候我很喜歡總是帶著它,所以有天它就死在了小花園裏。”
薑懷玉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先心疼賀瑾瑜的童年,還是心疼那隻小狗,又或者是莫名跟小狗擺在了同一位置的自己。
“但你和他之間相隔天埑。”薑懷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想說的說出來:“金崇這人很精明,他還不至於傻到認不清楚你表露出來的情意,不回應,有兩種結果……”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會是賀瑾瑜想要的那個結果。
賀瑾瑜有些黯然,勉強笑了笑,今天她來就是希望能聽薑懷玉理智的勸說,然而賀瑾瑜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她最討厭的那個自己,竟有些不願聽見真話了。
薑懷玉當然也看出她的想法,歎了口氣,說道:“情之一字,最是傷人。”誰又能想到隻是見一麵,賀瑾瑜就真的愛上了金崇呢。
還是最苦的單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