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玉歎道:“既然你能在金家做這麼多年,晉升管事,也證明岑管事你是有能力的人,怎麼也不該做出這種事才對。”
“或是鬼迷了心竅。”岑管事麵色灰敗的說道。
韓青衣譏諷的扯了扯嘴角,瞥他一眼,說道:“莫把什麼事都怪到鬼的頭上,到底是你被鬼迷了心竅,還是自以為是欺主弱,還是兩說。”
他說話遠比薑懷玉要傷人得多,這也是薑懷玉有意而為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才能讓岑管事更容易交代清楚。
薑懷玉抿了抿嘴,眼瞼微垂道:“岑管事做了什麼,請一五一十說個清楚,受人賄賂也好,逼迫威脅也罷,總是要有個了斷的,對嗎?”
“是……”岑管事點點頭,心早已經涼得不像話,這事若能蒙蔽薑懷玉,那麼他便安然無事,當不成管事也可帶著積攢多年的錢財領一家老小找個地方安居。
如今隻希望把事情說個仔細,得到薑懷玉的諒解。
“等等。”薑懷玉攔住他,微微側了側臉對小草說道:“你與陳婆子她們帶著糖包去外邊逛一逛,滄夏,有勞你照看她們一二。”
一眾人行禮應是,腳步聲輕退出雅間。
雅間裏隻剩下薑懷玉、韓青衣和岑管事三人。
岑管事臉色也略微好看一些,他一把年紀,又為金家管事多年,真當著薑懷玉的仆從麵前自述罪行,實在丟臉得很。
“知府和幾位世家子弟的事,我並未撒謊,隻不過是他們帶走成茶後,似乎仿著做了許多,又帶回來要我用在茶館裏。一開始也有客人覺著味道不對,我便叫夥計為他們換茶,再賠禮道歉,漸漸他們送來的茶香氣幾乎與京裏送來的一樣……”
韓青衣皺眉,低聲說道:“此事牽扯知府,有些難辦了。”
“知府……我倒不怕,這世家子弟才叫麻煩,顧、蘇兩家?”薑懷玉目光落在桌上,幾壺熱茶全都涼得不能入口了。
世家一代代開枝散葉,紮根各自所在的城鎮,猶如土皇帝般的存在,他們經商、讀書、考取功名,融入大雲每一處。
顧、蘇兩姓則是金陵四大世家裏的兩家,比起跟另外兩個世家的關係,多有聯姻合作的他們顯然要親密得多,據岑管事所言,讓他做這些事的世家子弟竟還是族內嫡子,所代表的意義頓時就不同了。
“敢跟老子搶姑娘,也不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銀霜姑娘明兒就要被我贖走?”
門外忽然有人罵罵咧咧,緊接著幾聲拳頭砸在肉上的悶響傳來,嘭的一聲,薑懷玉所在這處雅間的門直接被一個砸進來的人撞散了。
薑懷玉還在沉思這件事裏頭錯綜複雜的關係,看見這突如其來被扔進來的人,眼眸無語的眯了眯。
“唉喲……一群不要命的,嘶……”
看這人衣著所用布料還算上乘,就是說話的語氣跟動作神態,簡直就是標準的紈絝子弟,薑懷玉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跟秦子欽報了同個紈絝培訓班,怎麼欠揍的氣質如此相似。
他回頭看了眼,還呲著牙咧著嘴呢,一臉的鼻青臉腫,但看見淡定坐在原地的薑懷玉時,眼睛噌的就亮了,笑嘻嘻說道:“喲,美人兒?”
韓青衣臉一拉,冷聲道:“說話注意點分寸。”
“咳咳,本公子同美人兒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插話,滾一邊兒去!”顧衍遂剛想瀟灑把折扇展開扇兩下,想起剛才挨打時都被人撕爛了,隻好作罷。
這時候門外忽然幾個人被丟了進來,一個貴公子模樣的青年在仆從擁躉中走了進來,無視所有人,對顧衍遂說道:“身為庶子,在外行事更要維護家族顏麵,倘若再有下次你為青樓女子和人爭風吃醋的事發生,縱使不在家中,我也要代父親請家法。”
“不管兩位現在打算討論什麼事,還是先將毀壞的東西算算賬吧。”薑懷玉淡定插話。
顧年潤這才將視線望向其他人,看見麵色灰敗的岑管事時微頓了頓,很快便了然薑懷玉的身份,對於這種獨自一人的商賈,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在世家大族看來,這些稍微勢弱的商賈就像是誤打誤撞闖到路上的螳螂,而他們便是飛馳的馬車,根本無需特意針對恐怕就會碾碎這些‘螳螂’。
“三哥教訓得是,所以今兒這錢也替小弟賠了吧,免得毀了我在美人兒麵前的俊朗模樣。”顧衍遂笑嘻嘻道。
顧年潤本來就是恰好經過,得知庶弟被人追到這兒,才會領著人上來,盡管很想袖手旁觀任由顧衍遂被打死算了,但家規不允許他這麼做,現在事情解決,顧年潤不想再逗留浪費時間,給了身邊仆從一個眼神,便甩袖離開。
他走了,仆從倒是留下一個,客氣問跟誰算錢。
薑懷玉看了眼岑管事,說道:“新任管事還未來之前,你依舊是茶館管事,該如何處理去與這位交涉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