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和我的親生父親三個人是高中同學,爸爸和親生父親是好朋友,他們同時喜歡我的媽媽,後來,媽媽因為家庭原因沒有上大學,爸爸和親生父親都上了大學。上了大學的父親,就開始追求媽媽,同時追求媽媽的還有爸爸。媽媽對於他們兩個很是為難,不知道選擇哪個。他們兩個有個君子協定,就是讓媽媽自由選擇,不管選擇哪個都不能傷了彼此的感情。
後來,媽媽選了父親。
在父親讀大四的那年,爺爺去世了,父親很傷心,也終於知道了有家族心髒病遺傳這回事。父親經過痛苦的掙紮後,決定和媽媽分手,媽媽不知道原因,當然不願意,父親隻好把這個原因說了出來,媽媽更不願意分開,媽媽對父親說,遺傳這東西,下一代不一定再會遺傳。就是這句沒有醫學根據的話,父親接受了和媽媽的相愛。其實,他們不願意分開是因為他們愛得太深,他們不想放棄彼此。
父親去世的時候,媽媽懷上我。
媽媽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決要生下我,她認為我是父親生命的延續。
爸爸對媽媽一往情深,他跟媽媽說,他可以照顧我們,媽媽起初不同意,爸爸的執著打動了媽媽。
媽媽就是挺著大肚子嫁給爸爸的,為了這個,他們沒有舉行婚禮,也沒有去拍過婚紗照,媽媽拿了些衣服就住了過去。
我出生後,成了爸爸和媽媽的掌上明珠,而我,也沒有逃脫地遺傳了家族的心髒病。
媽媽和爸爸商量後,決定瞞著我,讓我有一個快樂的人生。
上次,我在學校門口暈倒,爸爸媽媽就打算告訴我,被陶偉製止了。
在歐翔家我暈倒後,這段時間我經常會頭暈心悸,醫生說已經越來越嚴重,他們在我昏迷的這一天一夜裏,商量了好久,決定還是告訴我。
媽媽說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安然,”陶偉捏了捏我的手。
我笑了笑,很苦很苦,我的眼裏有淚。
陶偉伸出手,用他溫厚的手幫我擦著眼角的淚。
“你早知道了?”
陶偉點點頭,“那次你喝了酒之後,我被阿姨拉到房間裏,阿姨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了你的事。”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問出口,就知道自己很傻,這種事,誰會跟你說。
“那你還?”我很驚訝陶偉對我的愛。
“安然,我願意給你快樂,不管是一生還是一秒。”陶偉的手輕輕地摸著我的臉,不顧爸爸媽媽在身旁,很執著地說。
他的眼神是溫柔的、深情的,這個男孩,他願意用任何的方式讓我快樂,包括親手將我送給我愛的人。我終於忍不住,抱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可憐的身世。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停了下來,陶偉就這樣抱著我,他的手柔柔地摩挲著我的頭發。
我輕輕的鬆開抱在他後背的雙手,陶偉感覺到了,他也輕輕的鬆了開來。
原以為,我對生老病死是那樣的通透;原以為,我能夠對陶偉的愛視而不見。
當這一切,像退了潮的沙灘,裸露在我的眼前,我仍然是凡人一個。
每一個愛你的人,都不會無視你的生老病死,因為他們深深的愛著你。
我倒希望,我不曾來過這個世上,不曾帶給別人這麼多的傷害。然而,這一切,都不可逆轉。
生命,真的是這麼的脆弱,真的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他知道嗎?”我不無憂慮的問陶偉。
陶偉搖搖頭,“跟不跟他說,你拿主意,安然。”
我拿什麼主意?我現在一點主意也沒有,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心絞痛的痛。
“安然,你的手好涼,”陶偉說。
我豈止手好涼,我的心也是冰的。我搖搖頭,說不上話。
今天發生的事像做夢一樣,我能夠不再次暈倒已經是奇跡了,心早已經沉落在北冰洋海底了,不是太陽爆曬就能散發出陽光氣息的,要把我的冰涼暖和,隻能用阿基米德的棍子,把地球的南北極橇到東西向。
爸爸站到了窗邊,媽媽眼睛紅紅的,當年做決定的時候,她的心肯定很痛很痛。
“媽媽,”我喊了一聲。
媽媽俯身過來,我摟著媽媽的脖子,媽媽的頭上,已經有了白發,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
爸爸媽媽回去了,陶偉不願意走,他說,他要陪我。
我也不趕他走,反正,他也不是吵鬧的人,他隻是坐在我的旁邊,捏著我的手,靜靜的看著我。
我的心亂糟糟的,要想的東西太多,要做的東西也太多,反而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
晚上的時候,歐翔和王嵐她們一起過來看了我,我努力地裝出了我的安寧,我那招牌的笑容讓他們毫不懷疑我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