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陶偉還是一言不發,他有沉默的理由。
這真是個杯具,每一次我想接受陶偉的時候,總有一些東西橫隔在我們的中間。那一次,是歐翔的吻讓我暈倒,這一次,是歐翔的出事讓我失常。接到電話的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陶空,我的靈魂像已出竅。我想,手機掉落地上的瞬間,我已經沒有自己。陶偉同樣可以體會得到,我的心還放在歐翔的身上,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沒有人可以用時間去掩飾,是最容易出賣自己的內心,內心真實的想法。
一個人的心在不在自己的身上,是很容易感受得到的。陶偉不是傻子。
他卻實在是個傻瓜,在我這棵半死不活的藤蔓上吊著,吸收不到任何的營養。終有一天,藤蔓會枯萎,他會掉到地上,把他摔成碎片。
你能不能放過陶偉?我想起了子君的話,這句話一直在我的心裏。
怎樣才算放過他?放手?他願意嗎?如果我開心,他倒是願意,隻是願意代表不了他就會開心快樂。
那麼,就隻有抓緊他的手,給他愛。就像我跟王嵐說的,讓他感受我的愛。
我不愛他嗎?晚飯的時候,我還有嫁給他的衝動,我會想他,會期待他的出現,這些不都是愛嗎?安然,你的雙眼被蒙蔽了。
我是愛他的,這麼多年,他總是在默默地愛我,為我付出,我早已經習慣,習慣了就不會有感動,但我的心,會為他心痛,這就是愛。如果有一天,他也車禍了,我也會不知所措,也會緊張到失常,也會靈魂出竅般的沒有自我。想到這個,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傻到拿災禍去證明一份愛情。安然,你真的好幼稚。隻是,在愛情的麵前,誰不是都像個幼稚的孩子?除非你不愛。
想到愛,我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安然,你怎麼啦,他會沒事的。”車停了下來,陶偉的手輕輕地抹去我的淚。
“我不是想他。”我搖搖頭。
陶偉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著我,他的雙眼,就是一潭水。
我真想躲在他的懷裏,像我小說裏的女主角一樣,肆意地撒嬌,或者給他一個調皮的吻,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嚇壞他。
“陶偉,我餓了。”這是不是一種撒嬌?
“我們去吃點東西?”
我搖搖頭。
“回去我給你熱飯。”
我使勁地點點頭,我喜歡看他忙碌在廚房的樣子,喜歡他坐在我的旁邊,看我一口一口地咀嚼,他煮的白粥淡淡的,做的饅頭鹹鹹的,有點憂傷的味道,像天使的淚,我最喜歡。
愛一個人,無非就是這樣。
等我吃完,陶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我就坐在餐桌邊,靜靜地看著他。
等他把手擦幹,我對他說,“陶偉,今晚不要走了,陪我。”陶偉點點頭。我很奇怪他怎麼答應得這麼爽快,以前無論呆多晚,他都不會留在我這裏過夜,他和我永遠保持一個距離,這個距離該是他刻意的,或者是他在等待我的愛,我無從知道。
但這個夜晚,他爽快得讓我心存懷疑。
懷疑歸懷疑,我換了衣服,就去洗澡,洗澡出來,廳上已經不見了陶偉,我就奇怪他剛才怎麼答應得這麼幹脆,原來是在敷衍我,等我洗澡的時候偷偷溜走,好討厭的人,他就不懂得愛得男人一點。
算了,不管他了,我徑自回到房間,推開門,見到陶偉正站在窗前,呆呆的望著窗外。他肯定是怕在廳上會吵著爸爸他們,我為自己的小氣汗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永遠都在誤解他。
或許是太專心了,陶偉竟然聽不到我進來的聲音,我輕輕地走過去,從後麵抱住了他。陶偉驚覺過來,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慢慢地撫摸。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幾乎沒有見過陶偉發呆,或者,在我的麵前,他的另外一麵從來都不展示,又或者,我忽略了他的感受,在以往的任何時候。
“沒有,”陶偉像被我看穿了心事,有點局促。
“陶偉。”
“什麼?”陶偉轉過身來,抱著我。
“陶偉,歐翔是不是找過你?”
陶偉沒有說話,他不習慣說慌,沉默就是不想回答,不想回答就是真有其事。
“他是有找過我”,陶偉老實地說。
陶偉說“,歐翔是在網上知道我的地址,幾乎天天都來書屋等,那段時間,書屋關門,他並不死心,仍然癡心不改,十來天後,終於等到了我。然而等到的卻是我挽著陶偉的手,他怎麼也不相信,所以他就去找陶偉,他想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陶偉因為不知道我的想法,不怎麼願意說,歐翔就掏不出陶偉的話。歐翔沒有辦法,他就跟陶偉說,你不是愛安然嗎?你知道在最後的時刻,安然喜歡跟誰在一起嗎?你難道願意看到安然在最後的時刻有遺憾嗎?歐翔一口氣的問了陶偉好些問題,他還說,你明知道安然愛的是我,安然跟你一起怎麼會開心呢?”
“所以,你就不來找我?”我想起了陶偉有段時間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