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你在想什麼?”陶偉打斷了我的思緒。
“沒有,我在想,這麼多年,我還沒有上過你家吃飯。”
“其實,我有叫過你的,不過,你好象不怎麼喜歡。”說起這件事,陶偉似乎有點惆悵。
我好象記得,陶偉曾經叫過我上他家吃飯,我不放在心上,他就再也沒有說過。
“我以為你不喜歡上我們家,因為我們家比較亂,不像你家裏收拾得這麼整齊,我就不敢堅持了。”陶偉黯然地說。
“想想,我都有點遺憾。”我笑著說,“以後,在你們家吃個夠。”
“我天天給你做飯。”陶偉溫柔地摸著我的臉。
“陶偉,我說的是真的,或者,我的病會是一個問題,你父母肯定不喜歡你娶一個有病的女孩。”我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我不會跟他們說的。”
“遲早都會知道的,況且,我什麼也不懂,你看,我就不會做飯。”
“我說過,我給你做。”
“你父母呢?他們怎麼可能允許你給媳婦做飯?你說有可能嗎?”
“安然,你別老是拿這些來做托詞。”陶偉接不下話。
“這些就是生活,我們都避免不了的。”
“我不管,我可以請個保姆,讓她服侍你們,你隻管在家寫小說,或者去書屋上班,也可以去麵包店幫忙。這個不是什麼問題。”
“這個確實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你。”
“安然,我不怕,隻要跟你在一起,一天就過一天,一年就過一年。”
“但是,我害怕。”我盯著陶偉看。
陶偉看著我,不知道我又要說什麼。
“陶偉,你對我太好了,我舍不得離開你,我又不得不離開,所以,我也會恐懼的,一個人來的時候無牽無掛,走的時候,卻是很難安心的。”
“安然,你不一定會離開。”陶偉認真地說,“遺傳這東西,會有基因變易的,你祖父這麼年輕就走了,你父親又遲了好些,你現在身體還好。所以說,會有奇跡的。”
“奇跡?”我搖搖頭,苦笑,“不是已經確診了嗎?醫生都說了,報告也出了。”
“其實,醫學上也有些東西是科學解釋不了的。”陶偉強辯說,“比如,有好些病人,他們的生命都比醫學斷言要活得久。”
這個倒是真的。
“可是。”我真的希望有奇跡,但這種叫奇跡的東西不是你希望出現就能出現的。
“安然,不要可是了,沒有人知道明天會是怎樣,我們能不能過好每一個今天?有你在身邊,我已經足夠。”陶偉想盡快結束這種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的談話,我卻不這樣想。
“陶偉,你想過沒有,就算是我不會死去,還會麵對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我該不該生孩子?就算你說可以不要,你父母呢?”
“安然,”我聽到陶偉歎了一口氣,他有什麼理由不歎氣,在我的麵前,他從來就沒有爭論過,今天晚上,他已經用盡他所有的語言和辦法,去說服我,隻因,他愛我。
他愛我,不就足夠了?我還爭辯什麼?我還給他這麼多的難題幹什麼?
在我的麵前,他就像個弱小的孩子,可憐地等待我給他許諾,如果我搖著波板糖笑盈盈地遞給他,他可是要開心一整天。問題是,我的心情,不能天天都能笑著臉給他波板糖。我當然也會憂愁,這種憂愁來自內心的恐懼,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辭而別,他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可他分明就想著我給他波板糖,天天給。
陶偉,我該怎樣愛你?我的心也很苦,你知道嗎?
像愛歐翔一樣愛你?像現在一樣愛你?還是真的如早上我在山上所說的一樣,嫁給你?
早上,我還很堅定自己的想法,現在,我竟然又走進自己織就的網,掙紮不出來。
我把陶偉抱在胸前,他的頭靜靜地匍匐在我的兩乳之間。
男人的懷抱,有力;女人的懷抱呢?我想給他安寧,然而,我卻不得安寧。
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帶給他的竟然是個無奈的夜晚,我真奇怪自己怎麼會變得這樣快,而且,毫無征兆。
“陶偉,我想問你一句話。”
陶偉嗯了一聲,沒有抬頭看我,他大概被我的問題折磨得有氣無力了。
“陶偉,如果今天晚上,你等不到我醒來,你會怎樣?”
“我等到明天。”
“明天我還在沉睡呢?”
“等到後天。”
如果我一直沒有醒來呢?
“安然,記得山楂樹之戀嗎?”陶偉抬頭看我。
山楂樹之戀?哦,那是一部很平凡的電影而已。確實平凡,如果不是張藝謀做導演,估計極少人會去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