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諦何來?”
“……起源於巫族……”扶頌恍然答道,可卻更加的悲傷,“說到底,這一切……”
“與你無關。”正音古佛屈起蓮座飛到了扶頌身前,寬大的手掌放在扶頌頭頂,“你手掌無上天書,本命就該維持著整個天上法則,如今天道弄人,天族掌權者易主,繼而引發一切後患,都不是你能夠掌控住得。”
扶頌愣愣的坐著並不答話,在佛家清靜之地,他方才那失控的樣子已經是頂破了天,現在明明心裏悲悼,可腦海中卻又是格外的清明。
最後的最後,扶頌茫茫然的從四諦天內出來,回頭間看去,佛氣依舊照射了整個西方,光芒之下無一絲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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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內經曆大喜大悲,扶頌在渾然不知當中回到了三十三重天上之上。
祥和的瑞氣撲麵而來,多多少少讓他尋回了一絲理智,盛宴為期七七四十九日,如今,才過去不到一半的時間。
靡靡之音透過天上雲層包裹的重重帷帳進入耳中,卻絲毫引不起扶頌一絲的興趣,他漫無目的的隨意走著,直到感到了寒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位於三十三重天之上的苦寒崖。
苦寒崖生長於天上,本就是一個極端,昔日上古神族擔心天帝一代不比一代,因此才在天帝無後任的情況下,會出現苦寒崖,屆時,新任天帝便會從龍生蓮中化身而出。
龍生蓮自古雙生,可生長的位置確實一天一地,兩不想幹。
冥界之中的佛陀海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這一代的冥君並無什麼差別,可偏偏,代表著新生天帝的那朵銀色聖蓮,偏偏多出了一株。
天書記載中,倒是也出現過這樣的先例——可那些先例無一例外,黑花最後會日漸凋零,根本就不具神魂,沒有意識。
最後想當然,銀花會日漸茁壯,最後化身為龍,鴻蒙紫氣響應整個天生,太陽升起三日不落,是以迎接天帝誕生。
生長花朵的苦寒崖邊除去結了千萬年寒冰的石頭和地麵上滿滿的積雪之外再無其他,扶頌呼出一口寒氣,手掌輕輕放在石塊上,感受著那有些刺骨的寒意。
苦寒崖上,天地蒼茫之間,除了漫天紛飛的白雪之外,再無一絲光景,這裏,似乎就連天都是陰沉的。
暗歎了一聲,扶頌起身打算離去,卻沒想到聽到了身後匆匆的腳步聲。
施法隱了身,扶頌躲入了一邊石塊掩蓋之下做出的一個石洞之內,這才看到了身穿明黃聖服,一身寶相莊嚴的離夜。
他此刻來這裏……又是要做什麼?
扶頌屏住呼吸,雖然現在的他,即便是巫伢長老在世,也絕都認不出來。可身為剛剛飛升入天的神君就闖了這天中禁地,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離夜在這裏並未久留,隻是待了一會兒就又走了出去,扶頌半刻間沒有出現,果然,離夜沒一會兒又拐了回來。
他果然還是和以往一樣,疑心重,不信任何人……
扶頌放鬆了身體靠在石洞內,臉頰觸碰著冰冷的積雪,想到了當日,他從巫族境內出來,終於到了苦寒崖邊,看到的那個衣不裹體,身上隻著了一個肚兜,才剛到他腰際的少年。
那個時候,他以為,那個少年就是真正的天帝離燁,卻沒想到,長相、穿著一模一樣,甚至是身上的龍息都是如出一轍,可偏偏,他們不是同一人。
小時候,他和那時救了自己,守著自己整整三百年的孩子氣息相同,自己認錯了,並不奇怪,即便是後來,自己發現了他不是真正的天帝,可卻也從沒有過一刻想對他不好的打算,卻沒想到……離夜會先他一步,對巫族下了狠手。
出神想著的時候,外麵又傳來了一陣陣的腳步聲,扶頌皺眉,還在想著今日的苦寒崖怎麼這麼多的客人,就發覺那個腳步聲居然是朝著自己所在的石洞走來,當下,心跳的速度就快了兩分。
他向後躲了躲,隨即就窘迫的發現,這個石洞藏下他剛好,可想要再向裏麵挪,卻是沒有地方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扶頌拿起地上掉落的一塊碎石打算一下子敲暈來人的時候,就見一個陰影在洞前晃了兩下,在距離洞前兩三步——明顯是他觸碰不到的地方,自言自語一樣的說道:“奇怪,方才明明朝著這裏跑來一條小白龍,怎的一會兒就沒了蹤影了?”
鎏蘇發現那人並未看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又被他一句話驚得差點蹦起來。
整個三十三重天上,龍族雖然存在不少,可是白色的幼龍卻隻有阿尋一條!
想必是方才阿尋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不放心追了出來,卻沒有躲過離夜的眼睛,居然被捉了去。
外麵的身影在洞前又流連了一下,似乎是不經意的翻找,發現確實無果之後,輕笑一聲,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