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陳家鋪鬧鬼
出門,我直奔原來的老廠子。
門衛室的門虛掩著,我推門走進去,一個麵生的年青人正趴在桌子上犯瞌睡,我敲了敲桌子,喊醒了他。
他有些不爽的問我找誰,我說找摳腳陳。
他沒好氣說:你找的是陳德勝吧,他上個禮拜就辭工了。
辭工了?我頗為詫異。
以摳腳陳的年紀,當門衛簡直是黃金職業,除非老板開掉他,不然老東西能賴到躺進棺材那天。
他突然辭職,難道是家裏出了急事?
摳腳陳是本地人,家在市郊燕子嶺的陳家鋪村。
我在廠門口攔了輛的士,說去陳家鋪。
的士司機吐了一嘴檳榔渣說:“老弟,陳家鋪那邊最近不太平,鬧鬼鬧的厲害,你去那幹嘛?”
鬧鬼?摳腳陳這時候回去,會不會跟這事有關?昨晚上,我無緣無故跟他在燕子嶺墳頭下了一夜棋,這事不解開,我寢食難安。
“去看個朋友,老哥就幫忙走一趟吧。”我說。
“成,你要不怕,我就拉一趟。”畢竟是大白天,司機大哥很爽快的答應了。
到了陳家鋪村口,我下車徒步走進村裏。
村子裏很安靜,村道上隨處可見紛飛的紙錢,家家戶戶門前貼著符紙,門口用紅繩吊著五彩斑斕的活公雞,狗見了生人也不叫,焉吧嘰嘰的躺在窩裏,一動也不動。更奇怪的是,大白天的,村裏竟然一個人都見不著。
我去,還真鬧鬼啊!
摳腳陳家在村子西頭,獨門大院,裏邊是幾間的平房。
院門虛掩著,門口掛著一根紅繩,上麵黏貼著一連串的朱砂符紙,門把手的環扣上還係著精致的小銅鈴,整的跟道觀開道場一樣。
我走進院子裏,喊了幾聲:“是老陳家嗎?”
過了片刻,屋裏走出來一個麵色憔悴、慘白的中年人,咬著香煙,問我找誰。
我說是陳德勝的同事,找他有點事。
摳腳陳的兒子叫陳彪,一聽說是他爸的同事,把我領進屋裏,指著屋堂中間掛的一張大黑白照,目光黯然說:你來晚了,我爸七天前走了,昨晚剛過的頭七!
“老,老陳,走……走了?”我渾身發抖,說話直打哆嗦。
摳腳陳死了,那昨晚與我下棋的豈不是個鬼?
陳彪見我神情怪異,讓我進裏屋說話。
你是不是見過到我爸,還跟他下棋了?我還沒開口,他先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他雙手掩麵,用力的搓了搓臉,搖頭苦歎了一聲:造孽啊!
他這一吆喝,我心裏就更慌了,問他到底咋了。
他拍拍我的手背,從櫃子裏拿了瓶白酒,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我,一抹嘴說:“老弟,我說出來,你別怕啊。”
“我們村裏鬧鬼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瞞你了,這鬼就是我家老頭子。”他說。
我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這句話,老子還真是撞鬼了。
怕也沒轍了,我硬著頭皮,灌了兩口酒,這酒入喉有一股酸泥醬子味道,而且苦澀無比。我心想,難不成酒變質了?
不過,我此刻早已經身心俱驚,有口酒喝就不錯了,就催他趕緊給說說。
陳彪在屋子裏四下掃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我爸生前愛下棋,七天前他辭工了,說是在廠子裏呆膩了,沒人陪他下棋。回來的當天晚上,家裏來了個客人,跟老爺子下了盤棋,然而老爺子就是死在這盤棋上……
陳彪神情陰鷙,陰沉的聲音拖的很長,氣氛很是詭異。
我沒說話,隻是喝酒。他接著說:那天晚上,老爺子沒吃飯,房間裏的燈一直亮著,並不允許我們去打擾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去給他送飯,發現他倒在地上已經沒氣了,桌子上還留著一個棋盤……
摳腳陳的棋藝很高,什麼人下棋能把他給活活逼死?我心中很是詫異。
陳彪說到這,聲音愈發的低了:我爸死後,陳家鋪就開始鬧鬼,村裏跟我爸下過棋的五個老頭全都死了,大家都說是我爸的鬼魂把他們帶走了,兄弟,你昨晚真見著我爸了?那你得小心了。
我問老爺子是不是葬在燕子嶺上,墓碑上還沒刻名字?
陳彪說,是的,鬧的太厲害,刻碑的人都跑了,連名字都沒刻,就立了個寡碑。
他這麼一說,我心揪成了一團,疼的全身發顫。昨晚跟我下棋的是摳腳陳無疑了,跟他下過棋的人都死了,下一個豈不是就輪到我了?
我心裏又堵又慌,哪裏還敢聽下去,眼瞅著天快黑了,我連忙找個借口,起身與陳彪告別,臨走的時候,順便把那瓶白酒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