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政治經濟學,大二第一次修這門課的時候因為打工缺課太多,就被黃奶奶直接掛了,這次還不知道怎麼辦——黃奶奶有個特點,她的課內容簡單,期末也給劃重點,所以掛得人很少,可一旦掛了,下一次重修就很可能繼續被掛,聽說有學生直到畢業都沒過,最後隻拿到肄業證。

本來就是個普通二本,如果連畢業證都拿不到……

江天曉把手臂壓在眼睛上,疲憊地歎出一口氣。他辛辛苦苦從農村考進市裏的高中,再從市裏的高中考到武漢的大學,怎麼——越來越覺得哪條路都走不通了呢。

第二天上午,江天曉準時去上黃奶奶的課。黃奶奶雖說被叫成奶奶,但其實隻是四十多歲罷了,她的兩道法令紋很深很長,看著顯老。

“黃老師,我是……江天曉,我重修。”江天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應該走過去打個招呼。

黃奶奶眼皮都不抬一下,依舊翻著手裏的書,語氣也是冷淡的:”我知道你重修。“

江天曉趕緊裝孫子:“之前是我的錯,我認真反思過了,這次……這次一定好好學。”

黃奶奶沒說話。

“之前是我態度沒有端正起來,上了大學就覺得不用認真學習了,老師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您道歉,以前您上課我沒來,是不尊重您了,以後絕對不會了。”

黃奶奶“啪”地合上書,還是一眼不看江天曉:“得了吧,你們這些學生是什麼德性,我教這麼多年早知道了,不就是這會兒了怕影響畢業,來跟我說好話嗎?”

“沒有沒有,不是……我真的想給您道歉,我真的錯了,老師!”

“行了,你走吧。”

江天曉一哆嗦,心說這是要繼續掛我的意思嗎。

隻好繼續機械地重複那幾句話:“之前……確實是我的態度不好,我真心跟您道歉,老師,我……”

“早幹什麼去了,”黃奶奶打斷江天曉:“我要走了。”

說完就拎起包,踩著高跟鞋快步離開了。

江天曉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

空蕩蕩的教室裏隻剩下江天曉,牆上的表嗒嗒作響。江天曉在桌子上猛拍一掌,然後頹然坐下。手掌支在腦門上,江天曉長長歎了口氣。

“你下午四點不是還有節選修?”沈哲看著仍舊躺在床上的江天曉說,“現在已經三點四十五了。”

“我不太舒服……反正選修也不嚴,算了吧。”中午回宿舍之後就又燒了起來,吃了退燒藥好像也不怎麼管用。

“可是第一節課一般不是要點名麼,你確定你不去了?”

江天曉沒理沈哲,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然後,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喂?”江天曉啞著嗓子,發現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宿舍裏靜悄悄的,沈哲不知又去哪兒浪了。

“學長,是我,梁曼。”

“嗯……”江天曉想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梁曼是之前在輔導班兼職時認識的師妹。

“學長,你是不是修了文物鑒賞與收藏這門課?”

“……是,怎麼了?”

“呃,今天第一節課,你沒來?”

“我有點感冒,就沒去。”江天曉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沈哲個烏鴉嘴,不會真點名了吧。

“學長,我也選了這門課,今天上課老師點名了。”

江天曉:”……啊。“

“還有,那個老師說,呃,他說我們如果認識沒來的同學,轉告你們,這次不來的,他……他直接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