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一直在糾結是否離開這裏,他不知道顧晉淵有沒有留了人監視這裏,如果有,離開與否都沒有任何意義。
顧予想不明白顧晉淵為什麼會放過自己,他了解顧晉淵的性格,如果顧晉淵真要放過他,今日就不會來找他,顧予總覺得顧晉淵在心裏醞釀著什麼陰謀。
此時,顧予更不敢離溫堯而去,他擔心....擔心落單後的溫堯會遭毒手。
顧晉淵此刻到底是如何看待溫堯的,顧予也不敢去想,他也賭不起,他目前隻能保證,隻要溫堯在他身邊,隻要他顧予還活著,他便不會讓溫堯受到任何傷害。
這晚,顧予糾結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不離開。
他現在已不是一人,他可以忍受那種逃亡一樣的生活,但他不能連累溫堯,不能將自己擔心受怕的情緒傳染給如今正對未來充滿美好幻想的溫堯。
而且他越來越發現,溫堯離不開他....
一星期過去,生活如往常一樣平靜,顧予漸漸開始相信,顧晉淵暫時不會再來打擾自己,至少他不會傷害溫堯.....
顧予細想之後覺得也是,袁晟江和靳烽都想要他顧晉淵的命,他此刻正身陷於權力鬥爭中,根本不會有什麼時間精力花在對付自己身上,靳烽也同樣如此,他怕是此刻還對自己的行蹤毫無頭緒,否則以他的性格,應該早就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了。
顧予此時隻盼這些人的鬥爭能更加激烈持久,最後的結果,會是他們同歸於盡....
這日雨下的很大,天邊電光閃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
天氣預告原本說今日沒有雨的。
顧予坐在客廳落地窗旁的沙發椅上看一本書....
公寓內無比安靜,看上去也十分冷清,從溫堯正式上班以後,很多個午後顧予都是如此,獨自倚靠在落地窗前的沙發椅上,有時就這麼一躺便是一下午。
那樣的時間,總會格外漫長,漫長到大多數時候,顧予會幻聽到秒針在空氣拖行的沙響,那就像黃沙中被無限拉長的人影,正在漫天的風沙中艱難的,緩慢的前行....
顧予很難得的睡著了,可緊繃的神經即便在夢裏也不曾有一刻鬆緩,最後在天邊一聲霹靂般的雷聲中,顧予突然驚醒,而後背,幾乎濕透。
顧予手掌緊抓在沙發椅上扶手上,劇烈起伏的胸膛也無法緩解夢中的餘悸.....夢裏,靳烽來了。
他,殺了溫堯....
顧予攥緊顫抖的手掌,緩緩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前額靠在窗戶上,隔著那被雨水不斷衝刷的玻璃看著被雨霧模糊了的,仿佛深不見底的樓底。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有了從這裏跳下去的欲望,他曾覺得自己“傷害”了溫堯,選擇死亡是對自己應負責任的逃避,但是現在,那所謂的責任竟也逐漸在腦中淡化,隨之而來的,是對解脫自己的強烈渴望....
顧予覺得自己此時已是自由之人,已經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沒有人禁錮他的自由,沒有人侵害他的尊嚴,相反還有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在自己身邊,他該是幸福的......可是,那種纏繞在他心髒上束縛,又仿佛一刻都沒有消失過。
依舊心累,依舊壓抑.....
那種被扼住呼吸的感覺,仿佛無處不在....
顧予來到臥室,拿出自己藏在床頭的藥瓶,卻發現這瓶藥已經吃光了。
顧予將小藥瓶扔進垃圾桶,隨之蹲下身,將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全部拉出放在地上,然後從櫃子底下掏出來一隻小塑料袋。
塑料袋內裝了四五隻小藥瓶,和之前吃光的那藥瓶一樣。
顧予拿出一瓶藥,隨後將剩餘的藥放回櫃子底層,再將抽屜重新裝回去。
坐在床邊,顧予從藥瓶中倒出四片藥丸服下,擰緊瓶蓋後,顧予撕去了瓶身上的標簽紙......
顧予來到客廳,準備回沙發椅上再躺一會兒,這時公寓的門突然被打開,溫堯一邊抹著衣服上的雨水一邊道,“予哥,我回來了。”
“這麼早?”
“雨下太大,下午計劃的**外景根本拍攝不了,所以*老師就提前讓我回來了。”溫堯脫去被雨水淋濕的外套,換了鞋子後朝顧予輕笑道,“正好下午給予哥做蛋撻吃,冰箱裏還有些抹茶粉,順便再靠給予哥烤幾個抹茶蛋糕。”
顧予笑著,“好,那我就等著嚐你的手藝。隻是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吧,你看你,頭發都濕透了,小心感冒。”
“嗯。”
溫堯洗完澡,先把冰箱裏的草莓洗好放在盤子裏端給顧予,然後準備回廚房做蛋糕時被顧予拉住了手。
“別急著忙,先坐下歇一會兒。”顧予用手撩了撩溫堯潮濕淩亂的頭發,溫柔道,“把吹風機拿過來,我給你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