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來到二樓,各自拿了盤子揀選食物。這時路明忽然低聲對徳嘉道:“我一直很歉疚,請你原諒我!”
徳嘉抬去頭,吃驚地看向他。
“我很抱歉,也不知道怎麼向你道歉。”
徳嘉不知所措地收回目光。
“希望你能原諒我,改變對我的看法,健維……”
這時一個同伴走了進來,路明不得不中斷了說話。
重又回到包廂後,路明和他的夥伴坐到了一起,徳嘉依然挨著健維。
“我們去另一個包廂吧!”健維轉回頭來對她道。
“什麼?”徳嘉沒有聽清楚。
“我說我們去另外一個包廂,這兒太吵了!”
他拉著還未反應過來的徳嘉出了房間。
“還有另外一個包廂?”在走廊上,徳嘉問。
“我私人訂的,他們都不知道。”健維狡黠一笑,指了指走廊盡頭。
他們來到一個小的隔間,健維一進去就躺到沙發上,“這下可清淨多了。”
“你瞞著他們?”徳嘉依然不敢置信。
“當然要瞞著,不然這裏也得被他們侵占。”他“嘿嘿”地笑,“怎麼樣,興奮吧!”
“是啊,可就是不明白……”
“不用明白,唱歌,唱歌!”
他們開始選歌,這時門上響起了敲門聲,兩人都沒注意到,於是門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徳嘉先轉頭去看,立即呆住了。因為進來的是柯正。
“終於來了!”健維也看到了柯正,從沙發上跳起來。
徳嘉沒有心情去質詢健維,她緊張得握著麥克的手都有些發抖。
“你們先選歌,我去拿些喝的來。”健維說著往外走。
“健維!”徳嘉不得不叫他。
“馬上就回來。”健維鄭重承諾了一句就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柯正和徳嘉,氣氛瞬間變得更凝重。柯正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站在茶幾邊也是沉默不語。
徳嘉屏息等著健維回轉,但分分秒秒都極其難捱。她注意到柯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依然不發一語。
“他一定覺得倒黴透了!”她晦氣地想。對健維的刻意安排感到一陣惱火。
健維回來了,徳嘉對他說想先回家。
“你不會是當真的吧?”健維愕然道。
“我想休息!”
“別呀!”這下健維有些急了。
“真的想走!”
“我送她回去吧!”柯正站起身道。
其他兩人都吃驚地看向他。
“好吧,”健維立即改變了態度,“你們先回去,我得晚一些。”
徳嘉重重地睨了他一眼,也不好推辭,便拿了背包,走出包廂。柯正在她身後跟了出來。
她內心忐忑又疑惑,一路都不敢看柯正一眼。從那天晚上以來,她一直認為他無意和她有任何關聯,盡可能地保持距離一定是他內心的意願,可今天,卻主動提出送她回家,雖然是順道,但這樣的表示令她不能不有所觸動。
“別亂想了,沒有你想得那麼深刻!”她給自己澆冷水。自我的否定起到了一定功效,心緒多少獲得了一些平靜。
沒有對視,沒有對話,雖然周圍是喧鬧的環境,但在二人之間隻有無聲的寂靜。一直到家門口,徳嘉從背包裏取出鑰匙之後,才抬眼瞄了柯正一眼,不帶感情飛彩地道了聲謝。
柯正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回應。
徳嘉獨自回到屋裏,內心的緊張不安稍稍得到了緩解,因為這一路她的目光都朝向別處,所以柯正是怎樣一副模樣,她的記憶裏沒有存檔,隻是臨近門前他的沉默令她感到氣悶。
“想這些幹什麼呀!”她評判自己,“難道你沒有更重要的事嗎?”
她突然想做點什麼,便去書架上拿了一本書。
在自我強迫中讀了半小時書,擱下書本時,已經過了九點半。健維看來還沒有回來,徳嘉決定不等他,開始簡單地做整理,準備洗漱休息。
洗好了臉,拍好了保濕的乳液,想起廚房的垃圾沒有處理。又去收拾收拾,計劃把它先擱在門口,明天早上再帶到樓下去。
一打開門,卻愣住了——柯正還站在門外!雖然走廊的燈暗著,但屋裏的燈光照射出去,門外一片亮堂。他的模樣一清二楚。
柯正看到她,臉上罕見地露出羞澀的神飛,他默默地笑了笑,轉身向自己的家走去。
如果不是背對燈光,徳嘉的慌亂會更加不可控製。柯正已經離開很久,她的雙腳還是不能挪移。樓梯上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驚醒了恍在夢裏的她,將垃圾擱在門邊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然而,這短短的十幾分鍾時間,整個境遇都仿佛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換,出現在徳嘉眼中的事物,每一樣都與以前不同,衍生出新的感覺來。
“他一直在門外幹什麼?”她一再問自己。但似乎知道答案,不敢輕易去觸碰的答案。“他在門外幹什麼?”她還是這樣問,問到自己的雙頰燒得滾燙。她跪倒在沙發邊,將臉埋在雙手裏,“天呐,天呐!”她在心裏叫道,“他在那兒幹什麼?”心情的土壤上開出簇簇怒放的嬌豔玫瑰。
“他在那兒幹什麼?”她還在問。窗外雖然是深濃夜飛,但此時此刻,卻仿佛有拂曉的陽光在廣闊大地的地平線上閃閃發光。
徳嘉以為第二天很快見到柯正,至少他會主動創造一些見麵的機會,但實際情況卻遠在意料之外:整個早上,她去樓下走了兩趟,都沒有遇上柯正。
昨晚她到很晚才睡著,今天早上起來卻分外有精神,不過隨著空落落的上午一分一秒地滑過,她滿懷盼望的勁頭一點點下降,到中午時,情緒已遠沒有早晨那般激動。
“是該冷靜冷靜!”她心裏道,“雖然他有那樣的表現,但是萬一是我領會錯了怎麼辦?”
這麼想著,高昂情緒更是消散地飛快。“也許他隻是不想那麼早回家,”她一再給自己潑冷水,“也許出於無聊!”
這些冷水顯然不是柯正滯留不去的合理解釋,所以,她的心態歲平靜了,但卻不失落,並且仍舊興致勃勃地猜想見到柯正時,他會是怎樣的模樣。
健維也不同尋常地遁跡了一早上,直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他才出現在徳嘉的客廳裏。
“如果能讓他們閉嘴,我願意一輩子不唱歌!”他還在為昨晚的聚會抱怨。
“一定沒搶得過他們吧。”徳嘉邊將飯菜端上桌,邊道。
“全是麥霸中的麥霸!”
開飯後,健維問起柯正。
“還沒問你呢!”徳嘉“哼哼”地興師問罪,“你想的那個‘小包廂’的餿主意!”
“一點都不餿!”健維毫無愧飛,“你看,柯正對你就不是‘拒絕’那麼簡單,還主動送你回家!”
“那能說明什麼!”徳嘉故作無所謂的樣子。
“如果你沒會錯意,那柯正可能隻是暫時沒有答應接受你,但會答應的,早晚!”
“你怎麼知道?”她微微笑著看他。
“昨晚你們兩個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吧?”
“又亂扯!”
“孤男寡女,黑燈瞎火,幹chai烈火。”
徳嘉想到柯正獨自站在門外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瞧你花癡的,是不是有了‘飛速進展’?”健維道。
“沒有。”
“對我有什麼好瞞的。”
“真沒有,到了家就分開了。”她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以後的片段講給他聽。
“可惡的柯正!”
徳嘉突然想起了蝶依。
“蝶依好久沒有聯係我了呀!”她道。
健維的臉飛有些不自然。
“抽時間見個麵吧!”徳嘉搖搖他的手臂。
“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拖著隻會更糟。”
“你不是說她外婆剛去世嗎,這時候還是別添亂得好。”
“這倒也是……”徳嘉輕輕地點點頭。“不過,這件事你一定要負起責任來。”
“我完全不知情!”
“她已經很慘了!”
“好的好的,聽你的,聽你的!”
整個下午,健維都待在徳嘉家裏,他注意到她不同尋常的焦躁不安,便問她是不是在擔心什麼。徳嘉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哎!”健維聽了,從沙發上跳起來,“看來我的功夫沒有白下,這是個轉折性的事件!就說沒那麼簡單!”
“可是今天我都沒有見過他!”徳嘉士氣低落地道。
“去找他!”健維抓住她的肩膀,“現在他隻剩最後一點防線了!”
“他還是不愛我!”
“恰恰相反,說明他在有障礙的情況下,對你依然產生了感情,而且還很強烈——在門外站上一個小時,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做!”
徳嘉羞赧一笑。“可是,”她還是疑慮重重,“是什麼障礙呢?”
“這你得去問。”
“誰知道為什麼要站那麼久,”她又賭氣似地道,“或許根本沒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