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氣有些熱起來了,季隨風站在角落裏,抓著細鐵欄,其他人都在打籃球,他見到小楊老師扭著臀走了過來,叫他跟著走。小楊老師朝管教笑著,管教點點頭表示許可了。小楊老師把他領到一間大教室裏,教室中間隔著一扇玻璃牆,前麵是幾扇碩大的鏡子,他跟著走到一張空白大木板麵前,邊上散落著一些顏料跟毛筆。
“季隨風,你畫畫是最好看的,幫老師把這塊背景幕完成好不好。”小楊老師叉著腰笑道,不由得他拒絕。
季隨風望著碩大的木板,有些傻眼。這得畫到什麼時候。
她又眉飛色舞補充道:“你隻要答應,管教那邊決定沒問題,我讓你過來畫畫,以後都不用去勞教,還是能照樣加工分的。”
他點點頭。
“還有不許亂跑,隻能這一小地方活動,上廁所得告訴我一聲才行。”小楊老師敲著手掌盤算著什麼。
季隨風坐在凳子上,提著毛筆往木板描摹著,望著碩大的木板像看不到邊際一樣。
他突然間聽到腳步聲,看到門口走進來三個女生和一個輔導員,其中一個便是詩音,她們腳上的布鞋踩的教室疙瘩疙瘩的。
詩音也看到了他。
“一,二,三,四…”那個女輔導員喊著拍子。
“詩音,你這手上去點,腳尖立起來點。好,很好。”女輔導員提起礦泉水瓶喝了口水。
一,二,三,四…
季隨風扭頭偷偷打望著朱砂砂,詩音,他心中念了念。
時間過得很慢,有一陣子後那個女輔導員讓著原地休息,自己便擦著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扭出教室,像是剛幹完一件苦差事。
“想不到我們在這裏也能遇見。”她擦著汗輕輕的走來,望著季隨風不安的臉。
她笑著,卻有些落寞,剪得不均勻的短發被風吹得細碎。
“詩音…”他顯得詞窮,隻能喚著她的名字。
她輕輕咬著朱唇,她看到季隨風臉上突然閃過害怕的神情。
“詩音,告訴我?”他感覺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你想問我我為什麼在這裏?”詩音自顧自的說著。
“朱家戲班子有天突然衝進來個殺人犯,見人就砍,師父被砍了隻手…”詩音舔舔幹燥的嘴唇,頓了頓,腦海裏的恐懼還在。“師娘為了保護我,被那殺人犯殺死了…”她眼裏噙滿了淚水,師娘嘶聲裂肺的哭喊仿佛還在耳邊激蕩。
“後來我跑回戲班子,看到師父被幾個護士抬上架子,我跟著上了救護車。師父的傷好的很快,就是不看我,我說什麼都不理我。後來我聽到師父商量著要把我賣給個有錢人家,我就逃走了…”她的牙關咬得很緊,兩眼雪亮,她在恨他的師父。
“我逃了幾天,實在餓了就去偷東西,偷了很多家,他們說要把我送到少管所,還用鞭子抽我…”
季隨風望著詩音臉上略微消退的鞭痕,心裏被揪得生疼。
他把手裏抓著徐溫強分發的的魷魚絲塞到她的嘴裏,讓她吃下去。
“這是什麼?”詩音嚼著,知道是魷魚絲,莞爾一笑,笑得略顯柔弱…
“咚”的一聲,有人敲了一下玻璃窗。他倆猛地回過頭。
那少年一身煞白,胸口裸露出白的透明的肌肉,他慢慢移過來,他藍色的眸子凶惡的盯著季隨風,不久朝詩音目不轉睛的邪笑,他就是天下三白之一白的蕭七。
“這是演話劇呢。”蕭七冷冷的說道,接著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詩音的臉。“長得真好看。”蕭七陰陽怪氣的讚賞道,惡魔般的眼睛閃動著,蕭七突然捏了下詩音尖尖的下巴,試圖吻上她薄薄的唇。
啪!詩音甩了個巴掌在蕭七臉上,蕭七怔怔的望著她,像是更為幸福,季隨風發瘋似得朝蕭七肚子踢了一腳。
蕭七手捂著肚子長笑起來,煞白的肌膚像是惡魔般的傑作,他一把揪住季隨風的領口:“你不想活了嗎?我這要是跟上麵打個報告,說你倆偷偷摸摸亂搞,看你還不完蛋。”
“你別亂說。”詩音咬著嘴唇狠狠的望著蕭七,繼而溫柔的望著季隨風。“你放開他。”
“那好啊!你來親我下,我就放開他,至於其他的,慢慢算。”蕭七惡魔般的眼神打量著詩音曼妙的身段。
“你王八蛋。”季隨風一把推開蕭七的身子,抄起黑板擦扔在蕭七的臉上。
蕭七頓時發覺眼前模糊起來,迅速拍打著臉上的粉筆灰…
季隨風拉著詩音的手跑了出去,跑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才停下來。
他倆靠著瓷磚鋪就的牆壁,喘著氣。
詩音突然開了口:“我該回去了,不然被管教看到,你會很受罪的。”她轉身要走,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季隨風拉住她的手臂,怔怔望著。“那天我不該罵你是沒爹沒媽…”
“我沒放心上。”詩音掙脫開他的手,跑開了,季隨風默然的望著她漸漸消逝的身影,心隱隱作痛,他抬頭望望天空,秋高氣爽的天氣,心裏閃爍著快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