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手走在過道裏,過道顯得那麼悠長起來,他若有所失的走著想著:我應該高興才對啊,過一星期就能見到媽媽了,就能離開個地方了,可現在我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小梅,你去哪了,哥我等得好心急…快過來打牌…”他一聽這話就知道說話的人是徐溫強,他紈絝的靠著鐵樓梯滿腦壞水的邪笑著。
通過話劇排練,寢室裏的四人都喜歡拿出話劇裏的段子來打笑對方。
季隨風走過去坐下,這打撲克還是陸白教他玩的,這會忙裏偷閑藏掖著打牌別有一番風味。
徐溫強邊抓著撲克邊嚷嚷道:“我出去以後一定要當個很有錢的大老板,要女人有女人要什麼有什麼?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陸白翻了個眼白道:“我打算啊…當個賽車手。”
“你還真能玩命。”
“不然呢,讓命玩你?”
“你呢,粽子。”
“好好賺錢,讓我妹妹能上得起小學。”
陸白出了最後一張牌,擺出勝利的姿勢嘻哈大笑起來。
“他媽的,每次都是輸。”徐溫強站起身子,嘴裏悠悠的吐著煙圈。
章仲青像是察覺到季隨風神不守舍的樣子,推搡著他的肩問道:“剛才管教對你說什麼了?”
季隨風手裏還抓著很多撲克牌,右手抓不住有些還是疊在左手裏的,良久才說道:“管教說我星期六就能回家了。”
陸白沉悶著,放下收拾好的一疊撲克牌,良久才說了句:“那我們的話劇怎麼辦?周六剛好是所裏表演。”
季隨風滿臉憂傷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演完話劇下午才走。”
徐溫強手舞足蹈的跳著,臉上的刀疤格外顯眼,卻少了些落寞:“這是好事啊!待會讓小店阿姨給我們稍點白酒進來,慶祝一下…”他忽地拍了拍季隨風的肩膀,季隨風昂起頭。
“隨風,你也得喝。”徐溫強發現就他一人樂嗬嗬的,滿臉笑意頓時化得淡淡的,顯得有點尷尬。
章仲青合起手掌,兩條八字眉一挑一跳的,摸了摸季隨風觸感極好的小平頭,中氣十足的說道:“對,這是好事,是要慶祝一下,大家都得喝…”
季隨風握著的手心裏滿是溫熱的汗,潮潮的黏黏的,心裏也像是爬了無數隻螞蟻…
晚上一熄燈,寢室裏頓時有了動作,四個人圍著一圈,臉上滿是賊笑。
徐溫強手裏亮出兩瓶裝在雪碧瓶子裏的白酒,滿臉堆笑,擰開瓶子一股濃烈的酒味四散而開,他猛地喝了口,遞給陸白,陸白捏著鼻子仰頭像是喝白開水一般咕嚕咕嚕作響,他接著把瓶子遞到季隨風手裏。他猶豫著,他不會喝酒,家裏人都是屬於煙酒不沾的類型,他湊到瓶子聞到一股衝衝的酒味,他捂上鼻子喘著氣。
他看著三人,把雪碧瓶口湊到嘴邊學著陸白咕嚕咕嚕的像喝白開水喝著,打了個重重的響嗝。
三人看著他立馬漲紅了臉,嘻哈的笑起來。
章仲青接過瓶子也喝了起來,沒多久四人就都倒在了地上鋪著的被褥上,旁邊滾落著空蕩蕩的綠色雪碧塑料瓶,四人滿臉通紅朝著天花板,眼睛卻雪亮無比。
季隨風默然的盯著天花板,肚子裏喉嚨裏火辣火辣的,全身漲紅著,心裏卻無比高興的燃燒著…
徐溫強搖著手,醉醺醺的笑著:“要是再來個妞陪我多好,哈哈哈…”
陸白衣衫不整的撂著身子,感覺渾身發熱,滿臉泛著笑:“好久沒這麼開心了,我媽平時對我喝酒管的特別嚴,還說是我爸把我帶壞啦。”
章仲青醉的有些神誌不清的吐著話,眼裏潮熱潮熱的:“我能在這裏遇到這麼些好兄弟,此生無憾了…”
轉眼就到了星期六,微弱的太陽光灑在身上沒有半點溫度,各個管教各司其職督促著手下的隊伍在操場裏規規矩矩的站好。
一輛輛小轎車開進所內,蕭所長樂嗬嗬的帶領著走下車四處觀望的領導們,高談闊論著什麼。
眾人都站成倒三角筆直站著,季隨風四人挨著站著,臉上一絲不苟的莊嚴表情裏卻夾著容易擦槍走火的笑意,他們四個都是越緊張的環境下笑神經越敏感的人,四人都會意的偷偷打量著彼此。
太陽曬在身上久了終於有些溫熱了,台上持續了一輪接一輪的談話,領導們口吐乾坤,口若懸河,卻像是一首首催眠曲,季隨風差點聽得睡著了,他身旁的章仲青用長腿踢了踢,他立馬回過神來豎起耳朵,領導們說什麼他已經無法聽清,隻聽清最後的結語,領導們被所長領出操場走向大禮堂,底下的管教們開始走動揮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