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有點疼。”夏詩音咬著嘴唇忍受著鑽心的疼,雖然她當時披了被子,卻不料洗手間牆壁塌了狠狠砸壓在她的身上,她隱隱感覺她的腿已經斷了,痛得已經失去些知覺。
“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裏。”夏侯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拚盡全力用手去扶起那塊石板,卻是徒勞,石板紋絲未動。他像個小孩般急得落淚,一滴滴淚砸在石板上清晰可見,像一團團暈染而開的墨點。
“夏侯醺,你快出去吧,待會來了餘震我們就…”夏詩音強忍痛楚擠出一個孱弱的笑容,她隱約察覺到輕微的震顫。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夏侯醺聲嘶力竭道,帶著許淒涼,他腦海裏像一團撕扯纏繞的線,他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可以撬開石板的棍棒,他發現地麵躺著根折斷了的鋼筋,他跑過去取來。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決斷生死的稻草,滿臉希冀幹勁十足的握緊鋼筋尋找支點翹起石板,石板很沉重,石板緩慢的往上,慢慢透著縫隙,夏詩音漸漸看到了她被壓住的腿,石板越被往上翹,她的痛楚就會添倍。
夏侯醺忽覺力道上不來,他的手臂微微顫抖,他咒罵起自己的軟弱無力來。我不能放棄,放棄了姐姐就死了,不可以。他給自己打著氣,肱二頭肌有些酸脹,他手掌火辣辣的疼,鮮紅的血液順著鋼筋流了下來。
“侯醺,你自己跑出去吧,別管我了。”夏詩音感覺這震感會愈演愈烈,她急得滿眼淚花,像是一朵被雨水淋濕的山茶花。
夏侯醺沒說話,他不想分心,咬緊牙關,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氣全激活使出來,他不敢鬆怠,一鬆懈了夏詩音就可能會死路一條。他的手不停顫抖,牙關已經咬得出血,嘴裏飄著濃稠的血腥味。
夏詩音整條腿顯現了出來。
“姐,快出來。”他撐著一股氣難受的喊道,青筋暴露憋紅了臉。
夏詩音體力不支的往後挪動身子,她每挪動一步就一股刺痛,疼得幾乎暈厥過去。
夏侯醺等詩音挪開了,霍地收回雙手,厚石板放了下去,石板猛地砸在地板上,他感覺自己的手快斷了般,手掌上滿是血。
夏詩音正想說話,頭頂落下細微的灰塵來,接著滾落下一些灰白的水泥石子。
“快,得快點走。”夏侯醺嘶啞道,一場猛烈的餘震即將襲來。
夏詩音剛要站起身子,卻發現霍地軟了下去,然後一陣劇痛,她疼得眼角鑽出淚來。
“姐,我背你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骨頭。”夏侯醺意識到夏詩音藍色裙子滲出血來,有些血跡已經紫得發黑,滿臉擔憂走到她的麵前蹲下弓起腰,他白皙如溫玉被汗打濕的背顯露在她的麵前。
夏詩音匍匐在夏侯醺的背上,他赤著的硬實背部肌肉疙瘩貼著她綿軟的身子,傳來些溫熱。
他背著詩音拐到走廊衝跑了出去,兩旁已經滿是斷壁殘垣,光亮已經被遮擋住,整座旅館像是黑暗裏的亂石墳堆,他走的路麵在不斷顫抖,等他鑽出旅館時,一道明亮的光照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前麵是一片被夷為平地的廢墟,水泥路有些開裂坍陷了,有些轎車被石頭砸扁斷斷續續的發出警報聲,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他背著詩音拐向右手邊通往廣場的有些開裂的水泥路,當他走到廣場的時候,大地一陣顫抖,那間旅館已徹底坍塌鋪得嚴嚴實實的,廣場上一個個失去家園的人或迷茫或悲戚或滄桑或冷漠或絕望的站著,有些也跟他一樣赤著上身雙手抱胸似是感覺風刮得有些冷,有些則隻穿了件內褲,有些則是穿著職業裝的上班族。
“剛才我還你為是你在晃床?”
“他媽的,幸好跑了出來。”
“也不知我家裏人怎麼樣了?”
“今天上網危險啊,命都快沒嚕。”
“…”
他們望著失手機屏幕哭笑怒罵,對著廢墟哀思著,哭號著,有些赤身的男人互相打趣嘲笑著,有的開始怨天尤人咒罵老天不公不開眼,有的掩麵而泣,哭聲刺痛著耳膜,有的一臉神經質的表情。
一場夢魘打亂了所有人的齒輪,亂了步驟的運轉著,有些齒輪已經被砸碎,再也無法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