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帶憐憫的望著夏侯醺,他們卻沒上前意欲幫他,隻有一個白發蒼蒼臉皺成核桃的老太太過來幫他把背上的詩音放下,詩音痛得嘴唇都在顫抖,她蒙了些灰塵黑緞般的長發鋪在髒兮兮的地上。
夏侯醺坐到地上喘著氣,他赤著的上身皮膚爬著一道道被刮劃開的血口子,手臂上的刮痕還淌著鮮紅的血滴,此時的他帶著點野性粗獷的俊美,他讓詩音的頭靠在他修長仍顫抖著的腿上,他低頭滿眼溫柔的看著夏詩音的臉:“姐,疼嗎?”
詩音的痛楚略顯緩解下來,她緊咬的牙關鬆弛了下來,臉上卻一副羸弱的蒼白毫無半點血色,把她絕美的臉襯得無比令人憐惜,不少年輕人看過來,原本驚慌的神色化為一副被驚豔到的愉悅表情。
夏侯醺略略掀起她被血染得一塌糊塗的藍裙,她的腿磨破了皮泛著粉紅的血肉,他看著,心像被皮鞭毒打著,他的眼角不禁鑽出淚來,滴在夏詩音縞素如紙的臉上。
“我沒事,就是有點疼。”夏詩音乏力的咳了聲,喉嚨裏吸進了些灰顯得無比難受。
老太太嗚咽著掩麵而泣,嘴裏說著四川話:“這女娃真可憐。”
夏侯醺抬頭對著觀眾們瘋了般嘶吼道:“醫院在哪?醫院在哪?”
老太太忙擦幹淚,拉了拉他的手臂,吐著四川話,詩音跟夏侯醺隻聽了個大概,她是要帶他們去附近的醫院。
夏詩音趴在夏侯醺的背上,此時的天空已漸漸陰霾下來,遠方的光亮漸漸被吞噬,因為失血她已經累得睜不開雙眼,夏侯醺感覺到她不再說話不再動彈了,微微抖動著背部喊了喊她的名字,她仍然沒動已經昏厥了。
他第一次嚐到恐懼是什麼滋味,他是那麼害怕失去她。
眼前顯現了些披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白色的醫院大樓已經破損不堪,但還未坍塌,空地上搭了個蓬,醫務人員不斷往醫院裏搬運出醫療器械,他看到長龍大隊,幾具搶救無效的屍體橫陳著,他們的親人們呼天搶地,他頓時畏懼得接近哀求的大聲嚷道:“醫生,快來救救我的姐姐。”
“年輕人,治病也得有先來後到啊!”一名傷者不滿的瞪了夏侯醺一眼開始嚷嚷道。
夏侯醺扭頭望著背上夏詩音緊閉雙眼的臉,她就像是個快要破碎的泡沫,他有些語無倫哭喊道:“我姐姐,她失血,救救她啊!沒人救,她就要,死了…”
“怎麼了?”一名護士看到夏侯醺驚慌失措的模樣,忙不迭的走了過來,看了看失血昏厥的夏詩音。“跟我來。”
他跟著白衣護士走進搭建的篷,裏麵是一間手術室,女護士看了看夏詩音滿是血汙的裙子,掃了掃她暗沉慘白的臉,喊了聲:“病人急需輸血。”
夏侯醺把夏詩音放在白色的病床上,他霍地跪倒在地上,對著醫生和護士們,接近哀求道:“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的姐姐。”
女護士被他嚇了一跳忙過去扶起夏侯醺,他夾著些許灰塵卷曲的黑發早已被汗濡濕,他往日俊美冷傲的臉早已不複存在,眾人看著他哀求的恐懼神情,唏噓不已。
“你姐姐沒什麼大問題。”女護士寬慰著他,讓他走出去到外麵候著。
他凝視著夏詩音黯淡卻依舊動人的臉,不舍的挪著步走了出去。
所有的顏色被黑白充盈著,找不到其他的色彩,就像在看老電影。廢墟上有人影在蠕動,他們挖刨著殘磚斷瓦,尋找著被埋在底下親朋好友的蹤跡。
埋在廢墟裏的傳來呻.吟,哭泣求助聲。
整座城市像被編織成骷髏架子的樣子,他站在那裏,身後透著星點光亮,慢鏡頭一樣,他流離黯然的眸子,一切仿佛在他身旁旋轉,煙縷般的身子,與空氣結合,原本栗色的頭發潮得發黑,他的頭發被風吹得雜亂,遮住了他碧綠的眼睛,他恍惚覺得自己的靈魂是在與鬼魂共舞,脫離了肉體。一張張陌生哭泣的臉,明滅燈光下扭曲著,顯得麵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