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隨風跟韓默雪坐在播音室裏,韓默雪戴著耳機柔軟的長發搭在胸前,她在電腦裏挑了首《雨的印記》,季隨風朗讀起稿子,稿子講的是一個男孩被一個老巫婆帶到異域他鄉然後沉睡了很多年,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少年,他回到家鄉卻發現物事人全非。

“我冒著綿綿不斷的毛毛雨,揣著一顆急迫恐懼的心髒,跑過高樓聳立早已麵目全非的街道,穿過早已被商廈取締的菜市場,曾經騎著自行車與朋友嬉鬧的石子路已經成為名車飛馳的公路,我優美的家鄉已經被巨大的旅遊景區吞噬取代,曾經齊聚一堂的親人們已經搬家不知去向,我過去的時代仿佛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毫無痕跡可循,我走過人群洶湧的鬧市開始無聲的哭泣,我蜷縮在屋簷下看著陰霾的天空啼笑皆非…”

露天籃球場裏傳來球鞋摩擦地板清脆的吱咯聲響,薑瑾溟正跟幾個學長打著籃球,赤著上身大汗淋漓,他額前頭發已經濕透。

柳思夢擰開礦泉水的瓶蓋遞到薑瑾溟胸前,他泛著青色的下巴對著她的額頭,他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看著他肌肉分明赤著的上身,她聞到一股濃烈的荷爾蒙味道,羞答答的頷首遞給薑瑾溟一條白毛巾。薑瑾溟用白毛巾擦幹身上的汗,一旁的學長們看著柳思夢這個性感尤物,對著薑瑾溟投過來羨慕嫉妒恨的表情,薑瑾溟回了個白眼聽著廣播裏的聲音。

安雯在教室裏跟何若低著頭抓著學習機玩著裏麵的超級瑪麗,他倆像做賊般不時警惕的抬頭環顧四周,怕被老師抓個現行。

“何若,你怎麼這麼命硬,該死了。”

安雯時不時拍打著何若壯實有力的手臂,嘴裏不停的抱怨著。何若對著她頑強的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在安雯不懷好意的搗亂下,屏幕裏的馬裏奧慘叫一聲掉進了坑裏。

韓默雪摘下耳機兩眼無神悠悠說道:“這種感覺我也體會到過,像被全世界遺棄一樣,然後自己窩在牆角痛不欲生。”

她又補充道:“隨風,以後我幫你選稿子吧,當然,我不是在指責你選的文章不好…”她小心翼翼的把鮮奶倒進季隨風的咖啡裏,夾了幾塊糖輕輕放了進去。

季隨風往嘴裏送著韓默雪端給他的套餐,聞著香濃四溢的咖啡香,其實這文章是他自己寫的,他以前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裏的他就這樣被所有人遺棄了,他走在細雨飄零的大街,開始大哭,然後從夢裏驚醒。

“隨風,你是不是認識夏詩音?”韓默雪提起白色的瓷杯啜了口咖啡。

季隨風放下筷子看著韓默雪水靈靈的眼睛點點頭。

“我一個好朋友跟詩音是初中同學,我看過她的照片,詩音真的很美呢,感覺上帝都在對她笑,所有人都關心她,愛護她…”韓默雪莞爾一笑,卻梨花雨下流著淚,顯得楚楚動人,季隨風站起身子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擦幹淚水。

韓默雪輕輕摟住季隨風的脖頸,吻上他的唇,她的淚光暈染而開,他嘴裏傳來絲絲清甜混著她鹹鹹的淚水,季隨風猛地意識過來一把推開韓默雪,韓默雪踉踉蹌蹌的後仰倒在地上,白瓷杯掉在地上碎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季隨風跑過去扶起滿臉陰霾的韓默雪。“你沒事吧?”

韓默雪微微抬頭,望著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的季隨風,她攏起耳邊柔軟的碎發,拍打著裙子沾上的灰塵,淡淡一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知道怎麼了?”

季隨風把手邊的咖啡推給韓默雪,急切的說道:“我把你的咖啡弄灑了,你喝我的,我沒喝過的。”

韓默雪看著季隨風漆黑深邃的眸子,笑得像雨後梨花般淡雅:“你很傻呢,好像剛才是你強吻我一樣。”

季隨風尷尬的笑著用筷子夾起切成小塊的牛排,津津有味的咀嚼著:“默雪姐,詩音是什麼時候回來啊?聽說在倫敦是吧?”

“我跟她也很久沒聯係了,你可以去問她的弟弟,你們不是同班嗎?”韓默雪優雅的抽出紙巾擦幹嘴角的油汙,眼眸包裹著不易察覺的淡淡憂愁。“好了,你慢慢吃,下午早點來噢,我先走了。”韓默雪站起身子走出了播音室

季隨風紋絲不動的坐著,眼睛盯著漸漸涼透的咖啡,王斯敲了敲門,季隨風才回過神來。

“呆著幹嘛呢?”王斯賊笑著,抓起咖啡咕咕嚕嚕的喂下肚。“渴死我了,那些摳門貨,排練唱歌也不給爺準備水。”王斯擱下白瓷杯忙不迭說道:“待會回教室我有個噩耗要告訴你們,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我沒聽錯吧?這周不是上了兩天課了嗎?”何若抬起頭,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來是在劫難逃啊?”

“那我曬黑了怎麼辦?我這嬌嫩的小肌膚。”安雯看著窗外的太陽,像是一觸摸到就會被陽光吞噬掉的驚悚表情,捂著白嫩的臉蛋連連叫苦。“能請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