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整整燒到半夜,才漸漸平息。因為處在郊外,等到消防隊趕來時,雷宅燒得隻剩下一片灰燼。有人在黎明初升時,看見火光的盡頭,有一張慘白絕望的臉。火勢太大了,誰都沒有看清,閃了一瞬之後,很快消失了。
後來,警方調查起火原因時,竟查到當晚,雷宅的周圍都被撒上汽油。連吹過山林的風裏,都夾雜了迷藥,所以才倒置所有的保安,全都被迷昏。
“滴答滴答!”
素白的房間內,隻有監控儀器上,一波,波,平緩無奇的跳動。初雪坐在藍山醫院的燒傷科病房內,看著全身被紗布包裹著的雷焱。她探出同樣被綁著紗布的手,輕輕撫上隻餘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麵的臉。
心,在慢慢的撫摸中,越陷越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醒來的時候,隻知道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陳福告訴她,孩子沒事,被送到隔離病房觀察,隻是嗆了些煙,吸幾天氧,就會沒事了。
當她問到雷焱時,陳福立刻沉默的低聲啜泣。她從未想到,一向自持穩重的他,也會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他的少爺,用身體護住了你和孩子。衝出火場時,全身被火焰燒傷。一直衝到安全地帶,他才呼出一口氣,一頭栽在地上,不醒人事。至始至終,他沒有讓你們母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而他自己,重度燒傷,陷入昏迷。
初雪聽著聽著,似乎查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的碎落,原來,那是自己的心。她瘋了一樣,跳下床,沒頭沒腦的在醫院的走廊上亂衝亂撞。
雷焱,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如今坐在這裏,聽到呼吸裏,一起一伏的聲音,她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安心。隻要他還活著,隻要有一口氣在,就好!
“夫人,已三天了,您這樣不眠不休,身體怎麼能撐得住,這裏有我看著,您還是去歇會兒吧!”陳福歎著氣立在她身後說道。
“我沒事,我哪都不去,就要在這裏守著,他很快就會醒的!”初雪喃喃的盯著他的側臉,想要伸手去撫摸,卻又不知從哪下手,他整個身上全被纏滿了紗布。
“夫人,這……”
正說著,石鋼帶著夏夏推門進來。
“姐姐!”夏夏哭著撲進她懷裏,想給她一些些的安慰,“姐姐,你不要這麼難過好不好?他這麼要強,一定會醒的!”
初雪摸著她的頭,笑得很難看,“我知道他會醒,所以我一直在這裏等!”
石鋼默不作聲,靜靜的站在一旁。
“姐姐,你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聽我的話,跟我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這裏有石鋼和陳福,不會再有事的!”夏夏繼續勸她道。
而初雪卻不看她,抬起眼眸盯著石鋼問道:“我要知道真相!”
石鋼在她臉上看到少有的冷漠,這種表情以往是雷焱的專利,沒想到,現在一向溫婉的她,也學會了。
“找到了!”石鋼歎了口氣,“想知道答案,就跟我走!”
初雪二話不說,將醫院裏的一切,丟給陳福照料,也將夏夏留下了。她隻帶了十幾名雷焱得力的部下,還有石鋼,一同離開了醫院。
石鋼還是駕駛他那輛半舊的越野車,一路往市區狂飆。
半刻鍾後,車子在一處豪華的小區前停下,石鋼沉默著步下車,後麵的幾名手下也陸續下車。
“聽著,全部給我上1204室,隻要是見到的人,統統給我抓來!”說完,他一揚手,十幾個人瞬間消失在視線中。
“誰在這裏?”初雪疑惑的問道。
而石鋼隻給她簡簡單單的兩個回答,“凶手!”
沒過多久,剛剛上去的一行人,壓著幾個衣衫散亂的人,從樓上下來。
石鋼白了他們一眼,轉身開門上車,“走了,去風山倉庫!”
初雪卻有一刹那的震驚,她不敢相信的瞪著被脅持的幾人,她終於明白,雷焱眼底的憤怒,那冷漠,那絕情,從何而來,原來……原來……原來這一切歸根究底,並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