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忽覺有人拍自己肩膀,潘盼怪叫一聲躍起。
“隨我來。”柳青俊麵如覆寒霜,冰冷吩咐道。
“哦。”潘盼背起箱子,灰溜溜地尾隨其後。
“起!”伴著幾嗓子巨吼,一副黑漆棺木從坑底被衙役用繩索杠子擔了上來。
“我的夫啊!”打斜刺猛地竄出一年輕婦人,撲在棺材板上大放悲聲。
“我的兒呀!”另一側一白發老婦也癱坐在地上號啕不止。
“來人,將張氏婆媳帶至一旁歇息。”王青山濃眉深鎖,喝令道。
兩名衙役依命上前,將哭哭啼啼的年輕婦人強行架離,經過身側,潘盼忍不住多望其兩眼。隻見那婦人周身縞素,脂粉未施,單薄的身軀,嬌嬌弱弱好似雨打梨花。長得真不醜,潘盼瞬間竟有些失神。
但她的失神很快被起釘子發出的“吱吱嘎嘎”的響聲擊碎,潘盼隻覺著那聲音詭魅異常,刺得人牙根都發起酸來。
潘盼一個勁地摩挲腮幫子,瞅瞅一言不發的柳青、瞟瞟神色嚴峻的王青山、再瞄一眼死者的漂亮媳婦,益發心煩意亂。
“喟?!”棺蓋掀開,四名衙役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莫要驚慌,將死者抬至油氈之上。”王青山一麵指揮衙役擺放屍體,一麵用眼神示意柳青二人火速登場。
“待會,你將我說的逐件對應,記在驗狀與屍格之上,聽明白了?”柳青將空白驗狀、驗屍格目與正背人形圖拈出幾份,連同一支禿筆一並塞到呆若木雞的潘盼手中。
此刻的潘盼已經被不遠處那具恐怖的巨型死屍震得突發性失語,嘴巴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音,木然點頭表示同意。
見柳青用麵巾掩住口鼻,潘盼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奮鬥兩個時辰整出的土製口罩,抖瑟著戴上。
除去衣物,眼前這具高度*的男屍,隻消看上一眼,便令人有嘔吐的*。全身奇異地膨脹成球形,頭大如鬥,灰白的眼珠暴突,烏紫的嘴唇宛若兩截飽滿的蠟腸盤亙在褐色臉麵之上,腹脹如鼓,胸腔處卻又塌陷幾分。
“怎……怎麼……會這樣啊?”潘盼一把拉住柳青胳膊,驚魂未定地問。
“死了好些天,一肚子屍氣,便是這樣。”柳青不耐煩地甩開她答道。
“拉下軟尺。”柳青揚手將皮尺一頭扔向潘盼,示意她把尺子靠到屍體腳邊。
潘盼的手持續抖嗬,症狀頗似犯了帕金森,強行用左手抓住右手,好不容易將軟尺在油氈上攤平。
“記。身長五尺四寸。”柳青坑著頭吩咐。
“多……多少?”潘盼沒聽清,磕巴問道。
柳青皺眉,神色疑惑,顯然也沒聽清楚潘盼的問話。
“剛……剛才……您……您說什麼?”貌似自製口罩的隔音效果太好,潘盼解下一側耳搭,大聲詢問。
“死者身長五尺四寸,快些記於驗狀之上!”柳青伸手將麵巾扯至頸間,怒衝衝道。
“哦,好。”一股腥臭穿鼻刺腦,潘盼忙捂緊口罩。
柳青卻沒這般便捷,麵巾蒙上去又滑下來,隻得解開結扣重新紮一遍來過。
“記,頭麵。有髻子,眼開、口開、舌抵齒,耳目俱全。”柳青持一支竹簽,仔細查看死者麵部。
“蛇?什麼蛇?”潘盼又犯耳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