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初指著的延懷瑾一怔,先疑心如斯告歪狀,隨後又覺她沒那膽量,走上前來,躬身說:“殿下,懷瑾奉命送沈家三位姑娘回去。”
“叫旁人送,你隨著我去你家。”傅韶璋攥著那一頁《說文解字》,將沈幕、沈著拜托的話拋在腦後,大步流星地就向前走。
延懷瑾忙追上去奉承。
如斯瞧見延懷瑾領著傅韶璋走了,就問如初,“……該不會,咱們家,就有畫樓、桂堂吧?”
如初緊緊地攥著如斯的手,低聲罵道:“糊塗東西,咱們家畫樓西畔桂堂東,可不就是二叔藏了一堆稀奇古怪玩意的飛簷小樓嗎?快走,瞧那四殿下是個大智若愚的,快回家收拾了二叔的飛簷小樓。”
如斯心裏卷起一陣驚濤駭浪,若是沈知言的飛簷小樓……先前,延懷瑾曾去那飛簷小樓裏搜找過免死鐵券,那麼,傅韶琰不知道免死鐵券在胡氏手裏之前,定也去那邊找過;而“沈如斯”又常奉了甄氏的命令去飛簷小樓裏偷了沈知言的東西典當,所以,他們兩個,是在飛簷小樓裏遇上的?
“三位妹妹,我送你們出去吧。”斜地裏插來一句,望過去,是延懷瑜領著一個容長臉麵、異常白淨的少年過來。
說這少年異常白淨,卻是因這少年衣著極其簡單利落、舉止間也不拖泥帶水,旁的翩翩少年到妙齡少女邊總要做出一點卓然風姿來,他跟著延懷瑜,隻瞥了如初一眼,就自我介紹說:“在下黎竹生,就是跟你有私情的那個。”
“幸會、幸會。”如初隻瞥了黎竹生一眼,沒見時還想仔細打聽這人嫡庶、相貌、才華,如今什麼都顧不得了,對延懷瑜淺笑微微,“咱們,還是快點子走吧,免得再衝撞了什麼貴人。”
延懷瑜疑惑地看向如是,“二妹妹,你這三妹妹的性子,當真是改了許多。”要換做早先,巴不得賴在這行宮裏一邊打聽黎竹生的身家、性情,一邊等著“偶遇”貴人。
如是敷衍地一笑,瞅見傅韶璋已經沒了蹤影,又看如初、如斯二人雖沒將急躁擺在臉上也已經是不耐煩在這行宮久留,也跟著催,“咱們快走吧。”
“走吧。”黎竹生也催。
延懷瑜見眾人都急著要走,也不多寒暄,一路領著眾人向外走,路上見如初目不斜視不看黎竹生一眼、黎竹生也心無旁騖一心向外走,咳嗽一聲,先對如初說:“竹生是黎大老爺膝下第三子,雖是第三子,也是極有能耐的,年紀不大,已經在江浙一帶開下了四五間生藥鋪子、七八間綢緞莊子。”
如初聽了,這才撥冗看他一眼,臉上漲紅了一下,忽然抓住如斯的臂膀,輕聲地說:“四妹妹,這次我可是為幫你壞了名聲,你弄出來的萬金油……”
“給你了。”如斯好奇地看向黎竹生,因猜到黎家是傅韶琰的人,就有心問他:“你既然在江浙一帶開鋪子,應當,去過江浙一帶……或者京城吧?”
黎竹生嘴角扯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四姑娘,你們泰安沈家擱下的人脈,都叫我們黎家接了去,天南海北都有親朋故交。”
如初、延懷瑜納悶黎竹生怎會說出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如斯一聽,就明白黎竹生在暗暗告訴她黎家是怎麼跟傅韶琰搭上線的,暗歎黎家勢力之大,先前對如初的一點愧疚也沒了。
延懷瑜見氛圍有些尷尬,仔細瞧,沈家三個女兒腳步匆匆,竟是他跟黎竹生兩個男兒用力地追趕她們,咳嗽一聲,又對黎竹生說:“這沈家三妹妹個性活潑,是個很有成算的女孩子。”
黎竹生唔了一聲,算是答應延懷瑜。
延懷瑜隻覺越發地尷尬,再三清了清嗓子,背著手見如是禁不住這麼疾走額頭上冒出細汗來,忍不住問:“三位妹妹怎麼了?怎麼就像是有追兵在追趕你們似的。”
如是訕笑一聲。
黎竹生淺笑說:“不是有追兵,是要去追人。”他剛才看得清清楚楚,傅韶璋才走,這三位就也急著走。
“追人?”延懷瑜一頭霧水,腳下也跟沈家三姊妹一樣快快地走,眼看走過了一道白石牌坊,前麵就有兩個侍衛將他們攔住。
那侍衛將他們攔住了,隻管伸手向他們身後指點。
延懷瑜一頭霧水地回頭,就見尹太監捧著肚子追了過來,尹太監瞅見這邊沒有傅韶璋人影,納悶地問:“四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