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不也是沒有真憑實據的嗎?”如斯拿著帕子擦了頭發,見傅韶璋不看她的臉,一直盯著她的腳,一時誤會了,冷笑道:“送一雙鞋子還舍不得!既然舍不得,還給你就是。”扶著窗棱子,就去脫鞋子。
番紅花和茉莉花種子染成的橘黃色的麋鹿皮子靴子脫了下來,如斯踩著腳上乳白色羅襪就要向外去。
傅韶璋伸手拉住他,窘迫道:“沒叫你還鞋子。”
“打人不打臉!你既然去說給他聽了,那先不告訴我就是了。何必在我想方設法,叫你收回成命的時候,當著我的麵說出來?”如斯臉頰發燙,虧得她“一把年紀”要對個黃毛小子用美人計呢。如今美人人家收了,這計可沒中。
傅韶璋聽她強詞奪理,竟然越發地窘迫了,“快把鞋子穿上!萬一有人過來,叫人瞧了去……你說,不是你選的路,這是意思?”瞧見她那張肖似沈貴妃的麵孔,又將頭低了下去,恰望見她走動時,那羅襪滑下,露出纖小的腳踝,喉嚨一動,就將頭臉轉了過去,“二哥遲早都會過來,我遲早都會知道你跟二哥的事。”
“知道了,別忘了下次在摟著我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如斯氣惱地向外走。
“穿了鞋子再走。”傅韶璋背對著如斯,準確地抓住她的手腕。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不用了。”如斯用力地去掰傅韶璋的手。
“……我不提二哥了,你把鞋子穿上吧。”傅韶璋收回手,瞧見如斯終歸不敢穿著羅襪走出去,見她氣咻咻地坐在窗子下穿鞋,好奇地回頭,恰望見她把羅襪脫下來拍打,忙又轉過身去。
“你將我看成輕浮女子,又不避諱地跟我說起失誤的事,手也牽了、腰也摟了,怎麼瞧見我的腳,反倒嚇成這樣。”如斯套上羅襪,兀自欣賞起“沈如斯”給她留下的一雙腳。
傅韶璋眼前閃過那驚鴻一瞥的小腳,見如斯穿上鞋子了,這才轉過身來:“這怎麼一樣,那可是腳!”
“腳和手,又有什麼區別?”
“腳可是不能給人隨便看的。”傅韶璋也幹脆地在地上坐著。
如斯笑道:“腳就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手就是大街上賣力糊口的市井女人。大家閨秀,就一定比市井女人好看。”說罷,就張開手指,仔細看自己的手。
傅韶璋嘀咕說:“你這鄉下丫頭,倒是比人家嘴裏內定的四皇子妃好看。”
“就是那位,你要找我來試,免得將來不委屈了她的四皇子妃?”如斯聽著外頭一聲雷響,雨勢越發地打了,就不急著走。
“未必是她,反正,父皇給我指了誰,就是誰。”傅韶璋忍不住要問如斯跟傅韶琰在哪裏相識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將手伸給如斯,“要不要再跳一下?”雖跳得不倫不類,但也能打發了時辰,畢竟跟他跳的,就算他不喜歡,也是一位美人。
“不跳。”如斯擦去發髻裏流出的一道雨水,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傅韶璋那得了便宜也不讓步的話是真的,她就不來了,瞧見靴子上沾了一點青苔,愛惜地拿了帕子去擦。
“這一雙靴子算什麼,你要,我再叫人給你做去。”傅韶璋不屑地一瞥。
“你昨晚上為什麼回那滿是螞蟻的屋子裏住著?”如斯問。
“……你去再唱了戲給我聽。”傅韶璋心裏茫然一片,他哪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那滿是焦糊味道的小樓裏住著。
“才將我當通房丫頭,又拿我當小戲子?下雨天唱容易啞嗓子,不唱。”如斯推開傅韶璋打過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