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貴女如斯(2 / 3)

尹萬全含笑道:“小姐這話就錯了,不是不能,是不敢。什麼官位什麼身份能造多高的樓,律條上都寫著呢,我們雖然能,可也不敢呀。”

如斯聽這話再扯下去,少不得要扯到殺頭的話上了,手上捧著茶碗,瞅著尹萬全、吳六全,並那下頜上兩根胡須的太監吳師山微笑。

尹萬全、吳六全、吳師山也意識到了下頭的話說出來就成了殺身之禍,於是垂著手,緘默著就也望著如斯笑。

“你們的意思,若是沒了那……”

傅韶璋一開口,就聽尹萬全、吳六全、吳師山齊聲叫道:“殿下使不得!”,如斯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怎麼什麼話都敢說呢?”如斯嗔了一聲,望著三個老太監道:“別將話扯得太遠,如今隻說那玻璃瓶子、香水、紙匣子,這可沒犯什麼律條吧?”隻覺手心下一陣的癢,瞧傅韶璋笑嘻嘻地拿著嘴去拱她的掌心,忙將手放了下來,將手心在裙子上擦了一擦。

吳六全微笑道:“雖不犯律條,但如今,不管是玻璃還是旁的,最好的能工巧匠都呆在咱們宮裏。說句冒犯的話,哪一天,上頭人不喜歡玻璃了,咱們大□□造玻璃的技術,都能一下子斷送了。殿下、小姐要真心拿了那玻璃出去發賣,就算不犯律條,也該問過了太後、皇上,也該打點了宮裏人,不然,有人下起絆子來,說殿下偷宮裏的東西發自家的財,人人都要去內務府‘偷’,我們內務府的人也難做呢。”

“……打點太後、皇上?”傅韶璋嘴角牽了牽,太後那倒是好說話——據尹萬全說,太後埋怨天元帝給他定下這門親事,一直在想法子補償他呢;但天元帝,倘若把話說了,天元帝不怪罪他不務正業,也要說一句經商是下九流的事,數落他自甘下賤。

如斯瞧傅韶璋愁眉不展的,就說道:“還不曾瞧見過世上誰嫌銀子髒的,你先把東西弄出來,再叫皇上給算一算,能賺個多少銀子。若皇上瞧著能大賺一筆,他還有什麼道理攔著不許兒子發財?”

“……也隻能這麼著了。”傅韶璋點了點頭,催著吳六全、尹萬全、吳師山去替他做香水去,向如斯身邊椅子上一靠,摸著嘴角道:“我原先以為這些太監隻會阿諛奉承,萬沒想到,他們也是有真才實幹的。隻可惜,被我們這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壓製住了,才沒有一展雄才的機會。”

“那可不,我瞧著……”如斯手指彈了彈茶杯,戛然止住話頭,便拿著手去整理他發髻。

“瞧著什麼?”傅韶璋追問,瞧外麵沒人了,待她要把手收回來,忙握住她的手,一節一節地揉著。

如斯微笑著搖頭,見傅韶璋一直盯著她看,才在傅韶璋耳邊低聲說:“瞧著他們都被你們家的給害了!”

“他們被我們家給害了,你可沒叫我們給害了吧?”傅韶璋趴在扶手上,望見如斯身上水紅的裙子下露出一點點綴了碎玉的鞋子尖,便輕輕地提了她的裙子去看。

“那可未必。”如斯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不住發燙的耳垂,“延家的小戲子還在,我聽她們唱戲去。”站起來走一步,見傅韶璋扯住她的裙子,笑道:“快鬆開了,我也該叫人給我換藥了。”

“……你不情願嫁了我?”傅韶璋鬆開如斯的裙子,背靠著椅子,將腿長長地向外一伸,苦笑道:“原來崔鶯鶯、張生長亭一別,最好再不相見。想那張生進了京,開了眼界,覺得鶯鶯也不過如此;想那鶯鶯回過身來,隻覺張生舉止輕浮,待她如此,也未必不會這樣待其他女子。所以,依依不舍地一別後,兩邊的情意就都減了。”

“秋風要來了嗎?你這異鄉人怎麼那麼多的無謂感慨?”如斯輕笑一聲,見傅韶璋耷拉著臉,就走過去扯他的嘴角。

傅韶璋伸手將如斯的手拍開,“你說我在傷春悲秋?我可沒那傷春悲秋的閑情逸致。據我說,是你還把你我之間,當做一場露水姻緣;且,在你心裏,我是累贅吧?若沒了我,你這行家就算一時困窘,也能找到發財的時機翻身吧?”

“你這是什麼話?”如斯蹙眉,不耐煩再理會他,轉身便要走。

“我一句話說到你心底去了,你不把話說明白了轉身走什麼?”傅韶璋站起身來,猛然抓住如斯的手臂,“我性子急,也沒功夫去撈你心海裏的針!”

如斯掙紮了一下,見掙紮不開,冷笑道:“誰要你海裏撈針了?好端端的商議著事,你怎麼就惱了?我若巴巴地說心甘情願被你們家害,反倒顯得我趨炎附勢。”用力地要把傅韶璋推開,卻見他越握越緊,索性將剩下一隻手搭在傅韶璋脖子上,瞧他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所以,你當真沒想過嫁給我?”傅韶璋蹙著眉,眼裏沒有淚光,臉頰卻微微地發白。

如斯看著他,“到了如今,再說這個有什麼用?”

“沒什麼用,但對我很重要。”傅韶璋鬆開了手。

如斯揉著手腕,瞧手腕上紅了一片,低著頭看著腳尖,勉強地笑了一笑,“雖對你很重要,但……我這一病,婚事就倉促地定了下來,這幾日隻顧著為生計發愁,連太監的銀子都要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