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最幸福,知道的多了,心裏隻想死!
隻想屎啊!
也不知怎麼的,孫老先生又發脾氣趕人的消息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四五個大媽圍成一個圈,翹著二郎腿坐在香樟樹下邊嗑瓜子邊看熱鬧,其中一個鑲金牙齒的大媽最為惹眼,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那牙亮的險些閃瞎她的狗眼。
方艾艾看了一眼顧亦,顧亦站如鬆,目不斜視,權當沒看見,走的飛快。
吳梟那個沒心沒肺的竟然還去討了一捧瓜子,吃的那叫一個歡樂。
歡樂的方艾艾都餓了。
金牙大媽,笑嗬嗬的問他們是不是要做油紙傘。
方艾艾順著那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走過去:“沒有,我們是來修傘的。”
大媽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方艾艾,咋舌道:“他脾氣可不好。”
確實有點。
他們已經見識到了。
一個頭發白了大半的大媽接過話去:“不過也沒見他發過這麼大脾氣。”還要打斷人腿,之前都是扔下一句“認錯人了”關上門,任憑誰敲,敲到地老天荒也不開。
方艾艾嗑了一個瓜子,發現是她最喜歡吃的焦糖味。
吳梟找了個小板凳,坐下,歎氣道:“別提了,我摔壞了他的一把油紙傘。”
白發大媽:“傘?”
方艾艾點頭。
金牙大媽驚訝的瓜子都忘了磕了,捏著瓜子皮指著她的臉說:“你說的是不是放在正屋的那把破傘!”
方艾艾很無奈:“是。”
金牙大媽隨手把瓜子皮扔到地上:“那難怪他要打你們,那把傘是他老伴在世時他給做的。”
吳梟吞吞吐吐:“那個遺像就是……”
金牙大媽:“是啊,他老伴走了怎麼也得能五六年了,那可真是個好脾氣的人。”
好吧!
他們已經猜到了……
方艾艾突然想到:“孫老先生怎麼不做油紙傘了。”
金牙大媽邊嗑瓜子邊歎氣:“他啊,也是個可憐的人。”
要說油紙傘確實是有著近千年的曆史,在孫老先生還不是老先生時油紙傘是尋常人家常見的物品,後來油紙傘在工業製傘的衝擊下和所有的手工藝一樣,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但傳承不隻是傳承。
孫老先生作為當地油紙傘的傳承人突然動了念想,本該好好享受一把的晚年,卻怎麼也放不下紙傘的情節,想把這個手藝留下來,最後選擇離開都市窩在山坳裏做紙傘。
他一直堅持按照傳統做法,手工製作一把油紙傘需曆經70多道工序,這麼費時費力,產量自然不高,但成本卻高,幾乎沒幾個人會買,一年到頭連糊口都不夠,他全憑他的毅力再堅持。
他一度因此和家裏人鬧翻了臉,也因為他一直窩在山裏做油紙傘,竟然連老伴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自從他老伴去世之後,他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那之後就沒見過他在做油紙傘了。”故事講完,大媽腳邊也留了一圈的瓜子皮。
方艾艾聽得有些唏噓,她對於油紙傘的意象,最初是來自於戴望舒的《雨巷》,一個憂愁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在寂寥的小巷裏,嫋嫋婷婷的身姿,精致的油紙傘,煙雨朦朧的小巷,形成一幅完美的畫麵。
從沒想過一把把精美的油紙傘是怎麼做出來的,自然也沒想過油紙傘藝人怎樣生活。
原來孫老先生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如今人沒了,隻好看著東西睹物思人了。
可這要睹的物被吳梟摔散架了……
他們是不是完全沒希望了……
手裏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方艾艾垂頭喪氣,走回去:“看來是麼希望了。”
吳梟同樣垂頭喪氣:“你說他都不做油紙傘了,黃師傅還要我們來找他,這不是玩我們呢嗎!”虧他還買了好幾把油紙傘。
方艾艾剜他一眼:“你怎麼好意思,這到底要賴誰!”
吳梟:“好吧,都怪我手賤,可現在怎麼辦?”
方艾艾:“哼,涼拌!”
吳梟:“啊啊啊啊!”
他為什麼手賤去拿那把破傘!
現在可怎麼辦!
回去?
白蛇那把傘不修了?
珍寶任選不要了?
天哪!
顧亦看了他一眼,說:“我查過,如果孫老先生都修不好那就沒人能修好了。”
吳梟崩潰中。
方艾艾眨巴眼:“那怎麼辦?”他不可能給修吧!
莫小凡不知在哪找了一根棍子遞到吳梟眼前。
他們皆是一愣。
方艾艾不明所以:“這是……”
莫小凡麵無表情,酷酷的說:“負荊請罪。”
……
原來你是這樣的大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