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人的表情忽然凝住,好像被人當眾甩了一巴掌。
丁姨娘笑道:“妾身擔心姐姐的身體,要親自過來看才放心。”
這時,丫鬟將煎好的藥端了上來,準備喂九夫人喝。
丁姨娘美目流轉,連忙從丫鬟手裏接過藥碗,舀了一勺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遞到九夫人嘴邊:“姐姐,妹妹喂你喝藥。”
燈光昏暗,丁姨娘故意將滾燙的藥汁灑在九夫人手上。
九夫人本就憋著一股邪火,猛然被燙了一下,她“哎呀”一聲,連忙甩掉手背上的藥汁。
“你想殺了我嗎?!”
不知是不是巧合,丁姨娘突然被嚇到,將藥碗往上一抬,恰好撞上九夫人的手。
“啪”的一聲藥碗掉到地上,甩了個粉碎。
可這一幕看在別人的眼裏,就成了九夫人不識好歹,一把甩開丁姨娘的藥碗。
丁姨娘嚇得連連告罪:“對不起,姐姐,我隻想幫幫你,我不知道姐姐不喜歡,我下次不會了。”
九夫人看丁姨娘一副像是被人對她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的模樣,拚命壓抑的怒火“騰”地竄到腦門:“不用你來假惺惺!你是什麼樣的貨色,難道我不清楚麼?!”
丁姨娘身子明顯縮了一下,她惶恐地道:“姐姐,我是好心的,你這樣說也太傷人了。”
九夫人恨不得將她楚楚可憐的臉皮一把抓花,她咬牙切齒地看著丁姨娘,雙目猩紅。
那廂卿彧早已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丁姨娘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指著九夫人道:“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本以為你早已悔改,還動了將你放出來的念頭,我看如今是不必了,你好生待在房裏反思己過吧!”
說完拉著丁姨娘便走了出去。
門即將關上時,丁姨娘回過頭看了一眼,對著九夫人露出勝利的一笑。
燭光覆在她臉上,一片詭異的紅。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以前他曾抱著她說過,自她之後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可是再也做不得數,他一腔柔情已經給了這個叫丁姨娘的女人!
九夫人登時火冒三丈,一把抓起枕頭砸了過去,“砰”的一聲,緊閉的門扉被撞得輕輕顫動。
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小腹襲來,她捂著小腹,臉上極為痛苦:“來……來人!來人!快來人!”
翌日清晨。
卿如晤坐在銅鏡前,朝槿正仔細地為她梳妝。
她已經可以行坐無礙,但腰上的傷還是會隱隱作痛。
這時,荷風走了進來,她揮手屏退左右,走到卿如晤身邊小聲地道:“小姐,九姨娘昨夜因受刺激落胎了,據說是個男嬰,奴婢悄悄問了王大夫,他透露說九姨娘懷胎時身子虛虧,就算九姨娘沒有受到刺激,這胎也熬不到足月生產。”
卿如晤沒有說話,看著鏡像陷入了沉思。
她自己做過母親,所以當知道九夫人落胎的刹那,她徒然覺得有些不忍,並沒有多少大仇得報的快意。
但聽到後來,她心裏那點愧疚感霎時煙消雲散。
許久,她才歎了一口氣,道:“王氏覬覦主母之位十數年,卻還能一邊與我母親虛與委蛇,討父親和祖母的歡心,一邊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地陷害,還不被父親和祖母發現,足以說明她不僅心狠手辣而且城府很深,這次竟被氣得落胎,丁姨娘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看來之前我太小看她了。”
卿如晤把步搖別到頭上,然後道:“不過她也算幫了我個大忙,否則九姨娘這胎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成為指向我脖頸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