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轉眼就到,這時已是初冬時節,萬籟寂靜,原野蕭瑟,枯葉腐爛在泥土裏,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下朝過後,成祖在承明殿設立公堂,協同刑部、京兆府以及禦使大夫,即將審理卿如晤弑殺祖父一案。
因著此案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成祖決定公開審理,並吩咐專人將審理過程記錄下來,傳出宮廷,美其名曰“公平”、“公開”、“公正”,但實際上完全不給卿如晤任何退路,一但她不能自證清白,必定得按律法處置。
長孫曌自是不用說,相府老夫人堅持到場,被卿彧卿懷璧和卿彧攙扶在一旁站著,燕王和定國公則站在長孫曌的身邊。
“將卿如晤帶上來。”金大人淡淡地吩咐一句,很快便有女捕快將卿如晤帶了進來。
她穿著白色囚服,雙手拷著枷鎖,然而頭發卻整齊地束在腦後,半點不顯狼狽。
隨著她的走近,在大殿上拉下一道剛毅不折的身影。
“如晤見過吾皇,吾皇萬歲。”
卿如晤施施然地跪了下來,臉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平靜得不像是在麵對決定生死的局麵。
然而老夫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眼眶驀地就紅了,想著孫女兒必然是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這才強裝鎮定。
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朗聲問道:“卿如晤,死者卿思安的童子狀告你虐待其致死一事,你可認罪?”
“不認。”卿如晤擲地有聲地道,“他並非因我而死。”
金大人道:“你可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卿如晤道:“沒有。”
金大人頓了頓,道:“既然你沒有什麼話要說,那本官隻好讓原告舉證了。”
卿如晤仰起頭,並沒有說話,權當默認了。
金大人再拍驚堂木:“帶原告上來。”
其實這並不符合一般的庭審規矩,按照律法理應讓原告陳述過後,再將被告帶上來,給被告辯解的權利,金大人讓人先將卿如晤帶上來,有偏幫她的嫌疑。
但因為長孫曌負手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且成祖也沒有說什麼,京兆尹和禦使大夫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去抓金大人的錯處。
卿思安的童子很快就被帶了上來,跪到了卿如晤身後不遠處的位置。
金大人道:“小童,將你的訴求說出來。”
小童道:“奴才是卿思安老爺近身伺候的童子,於半年前被主子買去,如今算下來已經貼身伺候老爺一段時間了。”
“奴才狀告卿氏如晤,即主子的長孫女,虐待我家主子使其慘死,懇請大人做主!”
金大人道:“你可有證據?”
小童道:“奴才有十二名仵作的驗屍結果一份,以及證人五人,主要證人是相府三小姐卿如琅,次要證人是主子的二個兒子和兩個兒媳。”
如琅不是瘋了麼?怎麼會出來作證?莫非之前根本就是在裝瘋,為的就是在此刻指證如晤?
卿彧和老夫人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眼裏看到驚慌之色。
然而卿如晤和長孫曌,自始至終麵色都異常的平靜,仿佛此刻大殿內發生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他們隻是一個看客而已。
金大人又拍驚堂木,道:“將仵作驗屍結果呈上來,並將主要證人帶上來。”
驗屍結果被呈上來的同時,卿如琅也被帶了上來,在見到卿如晤的刹那,她雙目閃著雪亮的光芒,好像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在眼底燃燒。
“臣女卿如琅,參見吾皇。”卿如琅跪到了卿如晤的斜後方,聲音清脆地道。
陽光照在大紅色的地毯上,折射出嫣紅的光,映在她的臉上,看起來猙獰而又扭曲。
卿彧和老夫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有心阻止她的行為,但在三司會審這種非常正式的庭審過程中,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
“卿如琅,小童說你能證明卿思安是卿如晤所殺,此言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