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螢火蟲兒屁股上麵盈盈的綠燈,她驚叫:“媽媽,這隻螢火蟲兒還有兩格電!”
把大家夥兒逗得呢。
回家一住就是六天。
原來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在老家發展的,聽說她回來了,輪著番兒請她出去吃飯。
有公職的,那請的都是山珍海味,到買單的時候,隻跟飯店要幾張發票,回去就能當招待費給報了。
小地方到現在房價也沒漲起來,一平方米才三千來塊,也沒見誰愁住房問題。買的房子麵積還都挺大。一百平方米也不過三十來萬。交個首付,沒事兒用公積金慢慢供著。
而且大多各有各的房子。沒誰還得跟家裏老人擠一堆兒住的。
人家的日子,過得那叫個舒坦!
看來,在深圳過得辛苦著,還不如當時留在老家發展的人呢。
六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快得讓她來不及回味,便從指縫間,從回見親戚的日子;從六個日與月的更替;從與一個又一個男同學,女同學的聚會間;從晚上擠著跟自己的媽睡一張床夜聊,大半夜兩三點才睡覺;從白天跟著哥哥去外麵跑貨;從早晨跟著嫂子去趕早市買最新鮮的果蔬;從孩子依依不舍不願意離開爺爺的懷抱中,毫無挽留地流逝。
快得讓她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坐上回程的列車。
母親給帶了整箱的土雞蛋和青皮鴨蛋。
那都是自己家果園子裏養的雞鴨生的。
吃的是園子裏的雜草,專門丟下的菜籽長出的菜苗,以及菜上爬的青蟲,喝的是農村無汙染的水。
生出來的蛋,跟城市裏關在籠子裏不見天日,吃飼料長大的雞是完全不同。
小伊伊每天早晨都樂顛顛的挎著個籃子去撿蛋。
這個活兒原來是外婆做的,她隻跟著去了一次,就喜歡上這個工作。
也不嫌園子裏雞屎,鴨屎臭,也不嫌那不是水泥地麵一踩滿拖鞋的泥。
拿爺爺的話來講,一點兒也不象城市裏嬌氣的孩子。
園子裏的雞鴨養著,也是為了快生孩子的嫂子準備的。這是鄉下的習慣。
母親養了好幾十隻,打算月子裏一天殺一隻,讓兒媳婦放開肚皮吃個夠。
這兒媳婦還沒有生,女兒要回深圳,倒是便宜了尹自潔。
足足裝了兩百多個。
農村的土雞蛋,鴨蛋殼硬,簡單的嗑嗑碰碰,根本就不會壞。隻個紙箱子裝著,下麵鋪了層糠,上麵用件舊衣服蓋住,就帶上了。
還另外拿個餅幹罐子,給裝了幾十個煮好的鹹鴨蛋。
用鄉下土法子,把鴨蛋洗幹淨,滾一層白酒,滾一層鹽,放十來天就可以拿出來煮了吃。
一筷子捅下去滋滋往外冒油,別提多香!
自打聽到尹自潔打電話說要回來,她媽就給醃上了。
她媽挑的都是雙黃蛋,一個個舉著在燈下照出來的。
不是每隻鴨子都能生出雙黃蛋來,那可是有錢都買不著的東西。
她媽自己家的挑了數目不夠,還去鄰居家跟人家買,說是要給女兒醃了帶去深圳,人家才給的。
倘若不是尹自潔說火車不讓帶活物,隻怕她媽還想給她弄幾隻活雞鴨帶回深圳。
趴火車窗戶上,小伊伊哭得撕心裂肺,回來幾天,她早就喜歡上了這兒的人和物。
除了這些雞蛋,鴨蛋,尹自潔什麼都沒要。偷摸的塞了兩千塊在她娘的枕頭底下。身為兒女,不能時常在身邊盡孝,那在經濟上也要表示表示。
哪怕她媽並不差這兩千塊錢。回湖南的日子她過得很好,比在深圳工地打工要舒服多了,人也胖了十好幾斤,鄰居都說她現在一臉福態呢。
安置完那些蛋,就是來時母女的幾件衣服塞了一包,箱子沒敢往行李架上放,是塞下鋪底下的。
現在出門不比以前了,大包小包,先上火車的拚命搶地方放行李。
除了自己,看身邊五個人都是簡單的一個箱子,一點兒隨行物品而已。
本來買的中鋪,下鋪的大叔還好心的跟她換了票,說她帶著個孩子能睡寬敞些,死活不收她遞上去的五十塊錢。
小孩子忘性大。第二天早晨回到深圳的時候,她已經在迫不及待的,找爸爸了。
爸爸沒有來接她們。雖然明知道尹自潔她們坐什麼車次,幾點能到深圳。
拿他的話說,一早六點來鍾到深圳,他要是去接,那五點就得從家裏出去,那個時候還沒公交,隻能打車。去了傻愣愣的在外麵等,有啥意思。
七點來鍾還得去上班,他可不象尹自潔為了回趟老家,連年假都給用上了。
讓她娘倆到了就自己打車回來。
反正到的是火車西站,離家也不遠。打車不到二十塊錢的。
他去了還多花一趟車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