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的身體?!”
望著殺伐兒那原本瘦削的身子漸漸地變矮、變小,再看那張恢複了清秀的麵龐,柳驚鴻忍不住驚呼一聲:“天哪,他、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沒錯,恢複了完整身體的殺伐兒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孩子。若是此刻釋迦如來在場,回想到千年前那一戰,整個極樂淨土被這樣一個孩子打得潰不成軍,不知該作何想法。現在的殺伐兒安靜的躺在地上,好像睡著了一樣。
“自己的心離開身體萬餘年,要想適應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他現在還很虛弱啊……”欣湛歎了口氣,隨手打出一道真氣、一道神力,沒入對方身體。
慢慢的,殺伐兒睜開了眼睛,爬了起來。先看了看四周,接著閉上眼睛用力的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然後顫巍巍的舉起雙手,試著握了握、鬆開,再握握……幾遍之後,喃喃的說道:“這就是‘心的感覺’嗎?好熟悉啊……這是顏色,這是氣味,這是冷和熱的感覺……這是這片大地的味道……還有,這是我身體的感覺麼?……嗚、嗚嗚嗚……”
他哭了。
萬餘年來,他沒有心,眼中隻有黑白,看不見五光十色的風景;
萬餘年來,他沒有心,呼吸的隻是風,聞不到花草樹木的清香;
萬餘年來,他沒有心,身體感覺不到冷熱,感覺不到疼痛,沒有疲勞與興奮,沒有對事物真實的觸感……漸漸地,他已經麻木了。
現在,原本屬於一個正常人所擁有的一切又都回來了,他怎能不喜極而泣?
對麵,柳驚鴻心中始終驚異不定,背後的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劍柄。而一旁的欣湛卻是滿臉堆笑,問道:“怎麼樣啊殺伐兒?我把你的心還給了你,你是不是該報答我老人家、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啊?”
“啊?!啊……”殺伐兒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忙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紅著眼睛顫聲道:“前輩但有吩咐,晚輩知無不言,隻不過……”殺伐兒略帶慚愧的說道:“晚輩名叫‘林吾豐’,您還是叫我的名字吧,不要在叫什麼‘殺伐兒’了。”
“林吾豐?這名字不錯啊,聽上去應該是中土韶州一帶的姓名吧?”欣湛道。
“前輩所言不差,晚輩本是中土之人,殺伐兒……是我師父為我取的姓名。”林吾豐說到‘師父’兩字,深深地低下頭去,好像不願再提及這些往事。“殺伐兒?他為何要給你這樣一個名字?你倒是說說清楚~~”
欣湛質問之下,林吾豐遲疑片刻,開始緩緩說來:
“當年,我找到師父,想要拜在他門下修習強大的法術,師父卻說——
‘你叫林吾豐?什麼狗屁名字!要想拜我為師,就要將自己煉成一件神兵利器!絕世神兵便是要充滿殺伐王霸之氣,那才叫神兵呐!我問你,神兵豈可‘無鋒’啊?……好吧,我便先給你取個新名字,就叫做……‘殺伐兒’吧!’……”
“於是在那之後,我便以‘殺伐兒’為名了。”
“等一下,你的師父叫什麼名字?你又為何要拜在他門下修煉?”柳驚鴻打斷道。
“在我師父眼中,無論是我還是舍心教,不過隻是一些替他辦事的工具罷了。所以我的師父叫什麼,我至今也不知道。隻是聽他自稱是什麼‘半命老人’。”
“半命老人?聞所未聞……”柳驚鴻暗忖道。
“至於我為何要拜他為師——”林吾豐說到這裏,眼神一淩,聲音也變得銳利:
“拜他為師,就是為了修煉本領,替父母報仇!”
“報仇?唉,天底下這種種的紛亂,十有八九是源於仇恨呐……”柳驚鴻歎了口氣,心道。隻聽林吾豐接著說道:
“當年我父母被九州一個勢力極大的宗派所殺,那時我親眼目睹了他們死在我麵前,但卻無能為力。”林吾豐自嘲一笑道:“不瞞兩位前輩,我本出身富足,家教極好,那個時候雖然隻是個資質平庸的孩子,但心智已與大人無二,麵對父母被人所殺,自己又無力報仇,思來想去,隻有和老天爺賭一賭命了!”
“那時,在我家鄉一帶流傳著一個故事:出海之後一直向東萬裏之遙,便會看到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島,島上有仙人居住。但仙人不願受凡人打攪,便在海上放出不少妖獸阻止凡人登島。當時我心想,若是能得到仙人傳授法術,還愁大仇不能得報嗎?因此不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