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生活的開端(1 / 2)

紀別尚未來得及找宅子住,還是住在來京科考的客棧中,如今整個客棧上下喜氣洋洋,概是因為其中出了一個狀元。

紀別作為狀元本人,自然也成了客棧眾人重點“關照”的對象,如今他隻要一走出房門就會被團團圍住,考中的士子即將與他同朝為官,同科也算現今官場上的一種聯係,還有便是狀元可直接入翰林,而當朝又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便是“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因此誰不想巴結可能成為未來閣老的人。

賠著笑臉回到房間後,紀別將自己重重地扔到了床上,他本以為重生不久自己會思緒萬千,但因為身體過於疲憊,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起初紀別睡得很沉,但沒過多久便做起了夢。在夢中紀別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最後,自己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承受著酷刑,最後靈魂從軀體中飛出,飄到了天上,然後又看著程殊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紀別滿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還沒等他回味夢中的情景,腹中便傳來“咕嚕”一聲,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色,才意識到自己從回來便開始沉睡,已經錯過了兩頓膳。

他推開房門,整間客棧都陷入了沉睡,四周靜謐得嚇人,顯然這時候沒有廚子和店小二會為他備膳。紀別無奈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就著茶水塞了幾塊桌上幹硬的糕點,這還是掌櫃非要送他的。

填飽了五髒廟後,紀別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許是白日睡得太多了,現在他毫無困意,因此隨便找了張紙,開始逐項羅列自己要做的種種事。

提起筆剛在紙上落下“翰林院”三個字,紀別便扔下了筆,將寫字的紙團成了一團。如今他高中狀元,怕是在他走之後這間房就會被翻個底朝天,所謂的墨寶也都會被搜刮一空,因此他不敢寫下任何引人遐想的字句。

他扔了筆便再也坐不住,索性躺回了床上,開始在腦中整理前世的記憶。

上一世他在官場沉浮將近二十載,官拜內閣首輔,真真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位置,可謂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典範,多少士子口口聲聲罵著他奸臣,實則卻紛紛效仿他的待人接物之道。

曾經的他也是從翰林院起步,被舉薦為侍講學士,兩年後隨後調入吏部文選司,先後任工部侍郎,吏部尚書,最後以四輔之位入閣逐漸爬上首輔的位置。

這些年來,紀別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從貧賤中走出,紀家舉全族之力供出了他一個讀書人,因此他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卻沒料到爬到頂峰之後,麵前竟然是萬丈深淵。

在他的官場生涯中有三個轉折點,一是被現任的次輔懷友明舉薦為侍講學士,這讓他遇到程殊並得到了小皇帝的寵信;二是在吏部文選司就職一年後回家丁父母憂,三年回來後朝中所有勢力幾乎都換過一遍血,險些讓他招架不住;最後便是入閣,作為四輔入閣本就是多少人都難以企及的成就,但當他站在那個位置時,不免覺得前麵三個閣老太過礙眼。

直到那時,他才意識到,對權利的渴望的確會讓人上癮。

如今紀別已是過來人,但即便這樣,再回憶那些黨爭紛遝時,一樣覺得驚心動魄。

而且重生以來,他本以為事情的走向會和上一世相差無幾,這樣他占了重生的優勢便會更加遊刃有餘,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即便總的走向沒有變,但細節之中不知有多少千變萬化。

萬幸的是,還有有程殊與他一起經曆。

次日清晨,紀別離開了客棧,上一世的這時他衣錦還鄉,拿著賞銀將家裏的幾間房子,幾裏土路都修繕了一遍,而這一世他卻沒這樣做,他自己留在了京中,雇了鏢局的鏢師去江南家中將父母接進了京城。

隨後他又去找了上一世剛為官時所住的宅子,宅子離翰林院不遠,大概四五裏路,每日清晨等著上朝的馬車都會堵住路,而住得近一些他就可以不坐車,而是走路去翰林院。

宅子的東家是老兩口,此外還住著一對仆人夫妻,這個宅子是老兩口祖上傳下來的,在獨子因病過世後,兩人住在宅子中便覺得空蕩蕩的,因此想將他們兒子生前所住的小院賃出去,也算讓家裏有點人氣。

紀別憑借記憶找到宅子,宅子的大門前果然粘著一張黃紙,上麵寫著四個大字“東院出賃”。

紀別走上前輕輕扣響了房門,然後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

就在紀別以為宅子裏沒人時,門從裏麵被拉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四五十歲樣貌的男人,麵相有些苦相,皺著眉頭問道:“你有何事?”

紀別見到了前世的熟人,微微笑了一下:“這位大哥,小生見門上寫的出賃東院,可是……”

“哦,快進來吧,我帶你去見老爺。”那男人側開身子讓紀別進來,說著朝著屋裏喊道:“老爺,夫人,有人來賃宅子了。”

紀別進了門後,見從後院中走出了一對老夫妻,兩人頭發已經花白,背也很彎,但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笑吟吟地問紀別:“小後生要賃這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