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別恭敬地問了好,說道:“正是。”
老夫妻開開心心地看他去看了東院,這裏說是一個院子,實際已經占據了半個宅子,而且東西院之間有牆壁隔開,住在兩邊的人互不幹擾,與一棟獨立的宅子沒什麼區別。
紀別自然是滿意的,隻是這時,老爺子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擔憂,他跟紀別說:“小後生,你別看這宅子還不錯,但我們在牙行掛了許久也沒人來賃,皆是因為我那苦命的兒子死在這裏,大家對此諸多忌諱,便沒人願意住進來,你可也要想好。”
紀別在心裏想道,要不是這樣,這個宅子怕是也輪不上自己住,他麵上卻絲毫沒有猶豫,說道:“小生也不過是初入朝堂的小官員,能有一處容身之所已經是萬幸,如何敢挑挑揀揀。”
見他這樣說,老爺子也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嫌,剛入朝廷月俸也少,老頭子也不多要你銀子,一個季度收你一兩銀子,你覺得可否?”
紀別當然覺得可以,不僅可以,還可以的不得了,要知道在京城租一間整宅要每年幾十兩銀子,現在雖說隻是一個院子,但與一間宅子沒什麼區別,卻隻要一年四兩銀子,可以說是與白住沒什麼區別了。
紀別說道:“老人家,小生再加上一兩,一年五兩銀子,隻是想將家鄉的老父母接過來住,想請問您可否?”
老夫妻也是實誠人,連連擺手:“這萬萬不能多收你的銀子,我們賃的是一間院子,卻不是按照人頭數賃的,說是一季一兩便是這個價錢。”
紀別沒多說,而且直接從錢袋中掏出了五兩銀子,不由分說地塞給了老爺子,隨後他拿著簽好的契書走進了東院。
當今科考內容均是儒家經典,《大學》中便有雲: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而成家立業,更是成家在前。
原本紀別對於成家並沒有多少執念,但是有了心上人後,心境確實完全不同了。
紀別看著不大的東院,想著自己也算是在京城立足了,現在家中已是萬事俱備,隻差一個程殊了。
因為沒有下人服侍,所以紀別隻能自己動手收拾,好在老夫妻,紀別稱呼他們為馬大伯和馬大娘,已經為他備好了基本的用具,院內勉強可以住人。
紀別自己住在了東廂房中,準備將正房留給父母,他先將自己要住的房間收拾出來,本想將東院的廚房也收拾出來,準備自己做飯,但收拾完屋子他就已經筋疲力盡,兩條胳膊酸痛不堪。
紀別無奈地坐了下來,想著自己曾經徹夜抄書,本以為也算鍛煉出來了,卻沒想到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歇了會兒,紀別就又站了起來,實在是等待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兩月後的今日,他便要去翰林院報道,這兩個月他雖然不用回家,但是他有許多人要去拜訪,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提前布置,因此一刻也不能鬆懈。
紀別本想著去雇一個傭人,但現在他高中狀元,處在風口浪尖上,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因此程殊給他的銀票他完全不敢動,租下來這間所謂的“凶宅”也是為了適當地掩人耳目。
他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將院子簡單收拾出來,卻也實在沒力氣做飯,隻得出去買點吃食。
紀別租下的宅子處在一條胡同中,從胡同的南邊出去,連著一條街,街上便有許多的店鋪,自然也有許多賣吃食的地方。
沒走多遠,紀別先是見到了一個餛飩鋪子,聞到湯底散發出的香味,他頓覺饑腸轆轆,點了一碗餛飩幾口就吃完了。
但今日幹了太多活,吃了一碗餛飩的紀別竟然沒飽,他便順著這條街繼續往前走,然後見到了一家賣牛乳糕的鋪子,紀別自己不愛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但程殊卻偏偏愛吃這一口,長春宮小廚房中的廚娘更是擅長做這些糕點。
紀別回憶著長春宮中糕點的味道,等他反應過來時,手裏已經拎了兩塊剛出爐的牛乳糕,他慢吞吞地走著,邊走便將兩塊糕點吞了下去。
許是因為街邊的小鋪子舍不得放糖,因此牛乳糕反而沒有紀別想象中的膩,他吃完之後隻覺得口有餘香,有些意猶未盡。
又往前走了將近一裏,便到了這條街的盡頭,街道的盡頭赫然是一家武館,外麵貼著許許多多的告示。
紀別看了一眼,便覺得自從重生以來,他實在是順利地不得了,似乎想要什麼便有人遞到手邊。
紀別走進了武館,毫不猶豫地交了錢,報了一個強身健體的甲等班,下定決心要好好鍛煉一下,畢竟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沒什麼比健康重要。
而在回去的路上,紀別竟然又駐足買了兩塊牛乳糕,他突然有點懂程殊的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