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等她提心吊膽太久,安忠便趕到了家中,還帶著上百名五軍營的將士。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小村子,遠遠看上去竟像是叛軍打了進來。先看到的人撒腿就跑,這一跑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村子都準備去逃難了。聽見聲響,程殊心裏一緊,下意識也以為叛軍攻了過來。
她出門一看,卻一眼就認出來遠處將士都身著五軍營鎧甲,頓時鬆了一口氣。身邊逃命的百姓見到程殊還不跑,便上來拉她:“紀家媳婦,你怎麼還不走,不要命了?”
程殊卻反過來拉住那人:“別跑了,這是朝廷的人。”她鎮定的樣子給了所有人信心,又是一番口耳相傳,匆忙逃難的人又都停了下來。
隨著五軍營的將士慢慢走近,也有其他人看清了:“怎麼就這麼一點人,確實不太像反賊。”
安忠一馬當先,也是其中唯一沒穿著鎧甲的人。他來到程殊麵前,翻身下馬行了宮中的跪拜禮:“太後娘娘萬福。”
身後的五軍營將士均下馬行禮,行的是軍隊的拜禮:“參見娘娘。”
所有的百姓都震驚地看向程殊,誰也不曾想到,跟他們朝夕相處一年半載的紀家媳婦,竟然是太後娘娘。就在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地看著程殊時,程殊卻淡定如常,她稍稍抬起手:“免禮平身。”此刻盡管她身著土褐麻布,卻絲毫無損後宮之主的氣勢。
安忠上前扶住程殊的手,像是在宮中一樣。“娘娘,王將軍奉聖意接您回宮。”
程殊稍稍揚起了頭,用俯視的眼光看著五軍營的士兵們,瞬間就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後,她放慢了語速說道:“那便多謝王將軍了。”
“末將不敢。”
“安忠,”程殊喚道,“去將哀家的行囊帶上,起駕回宮。”
***
這次,從東部繞路的反而隻有程殊自己了。得知程殊會騎馬之後,王將軍立刻給她牽了一匹馬來,半請求半強迫地讓程殊上了馬。程殊十分震驚,不知為何如此急迫地讓她回京,但安忠又沒有能和她單獨說話的時空當。
她每日快馬加鞭長時間趕路,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加上還在擔心紀別,竟是突然病倒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程殊這回的病就來勢洶洶。偏偏王將軍還像是催命般趕著她走,見程殊生病,隻是去給她抓了幾服藥,又找來了一駕馬車讓程殊坐了上去。
坐上了馬車的程殊立刻就開始後悔了。為了趕路,馬車的速度竟然和騎馬時不相上下,但在馬車中的她感覺就完全不同了。狹小的車廂伸不開腿,她坐也不舒服,躺也躺不好。隨著馬車一下下地顛簸,她也一下下地磕在車廂上,加上生病引起的頭昏腦漲,程殊覺得自己快要死在途中了。
每次停下來休整時,程殊一下馬車都要吐上一番,吃進去的藥又吐出來,如此反複之下,她病情不但沒見好,反而越來越嚴重。
程殊吐的時候自然要轉過去背著人,而安忠身為她的奴才,理所應當過去伺候。安忠在程殊喝水潤口的間隙,壓低聲音跟她說道:“陛下要不行了。”
程殊含在嘴裏的一口水猛地嗆進了喉嚨:“皇帝?你說皇帝怎麼了?”
安忠一邊給程殊拍著背,一邊裝作不經意間跟她說道:“太醫說是肺癆,年初大病一場始終沒好,現在人快不行了。齊王顯然是知道宮裏的情況才選這個節骨眼起兵。”
程殊拿著一張帕子,卻呆立住了。李漠竟然已經病重至此了,不說李漠上輩子在十幾年後還活得好好的,就說他連這一場大病都不曾有。不得不說,李漠這一病,讓朝中的形勢急轉直下,原本他將在今年大婚立後,朝政也將更加穩定。但如今李漠突然病危,齊王趁虛而入,全靠幾個老臣頂著是頂不了多久的。
再上馬車時,程殊竟然主動要求將速度加快,要不是她身體過於虛弱,還拉不穩韁繩,程殊倒是想騎上快馬一路飛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