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寰暫時強撐著沒能睡去,但誰也沒想到陸長生卻是最後清醒著的。
他看了看這個,望了望那個,腦子裏一片混亂的很。
“得先解開這繩子。”陸長生想的似乎挺明白,他隱隱意識到和尚和這獨眼男人該不是普通人,那解開捆著嵇清柏手腕的方法也一定不一般,陸長生找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鳴寰的腰上。
嵇清柏沒發現,金焰熾鳳可瞧得清清楚楚,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凡人走到他身邊,朝著他腰上的刀柄伸出手去。
“哢嚓”一聲,鸑鸞出鞘了。
嵇清柏:“……”
鳴寰:“……”
陸長生舉著刀,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他提了一下,發現刀有點重,隻能拖著朝嵇清柏移過去。
鸑鸞刀刃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業火,碰著嵇清柏的手腕便徐徐燒了起來,捆繩遇火即斷,嵇清柏卻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陸長生。
“起來啊。”陸太醫催促著。
嵇清柏下意識問:“你沒事?”
陸長生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麼事。”說完,又抱怨了一句,“這刀真沉啊!”
嵇清柏麵色複雜,張了幾次嘴,也不知該問什麼。
陸長生自覺聰明,也不好奇為什麼別人都睡了,就他醒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將嵇清柏扶起來,鳴寰還躺在地上,目光像見鬼了似的盯住他。
“要砍死他嗎?”陸長生似乎還挺懂斬草除根的道理,提著刀問道。
嵇清柏冷冷地掃了地上的人一眼:“凡人用這刀砍不死他。”
陸長生:“那你砍呢?”
嵇清柏苦笑了下:“我現在的修為也不行。”
鸑鸞是金焰熾鳳的妖魂所鑄,不是隨便什麼人能碰的,嵇清柏上一世知道自己能用這把刀時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上輩子他的修為還有可能使得動鸑鸞弑主,現下肯定是不行了。
當然,也不能這麼便宜就放過了這隻聖妖。
嵇清柏恢複了些力氣後,提著刀行至鳴寰身旁,他抬高手腕,將刀舉過頭頂,再一下狠狠插入了對方的肩胛骨,將人牢牢釘在地上。
金焰熾鳳一聲不吭,獨眼像帶刺的鉤子,劃過了嵇清柏和陸長生兩人。
嵇清柏喘著氣,隻覺神海中一片枯竭,他抖著手走到檀章身邊,似乎想摸一摸對方的臉,卻在差點碰到時又停了下來。
他的手並不幹淨。
嵇清柏深吸了一口氣,陸長生有些複雜的看著他,扶著檀章的輪椅。
“走吧。”嵇清柏不再看身後的鳴寰,要是再拖下去,天亮他們就走不了了。
陸長生推著檀章向前。
鳴寰突然嘶聲道:“他是誰?”
嵇清柏腳步頓了頓,他跟著看了一眼陸長生,後者並沒有任何反應。
“快走吧!”陸長生死命催著,“別理那個神經病了!”
嵇清柏:“……”
馬車就在不遠處,幸好周圍也沒人看著,陸長生先把自家小郎君連人帶椅子的抬上去,又扶著嵇清柏,他區區一介郎中,雖沒弱到手無縛雞之力,但也不是力大無窮,這麼一頓折騰下來,簡直累的像條狗。
結果還是得他來趕車。
黎明前趕路,人急馬慌,陸長生看到有火光時嚇得差點掉頭就跑,直到見到熟悉的方氏錦旗,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大聲呼和著求救。
檀章卻至今未醒。
陸長生還在想著怎麼跟方池解釋嵇清柏的樣子,就見一個羸弱的和尚顫顫巍巍地從馬車上下來,推著小郎君的輪椅。
陸長生:“……”
他覺得自己今天就跟做夢似的,搞了半天遇到的都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