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陸伴讀說了那些個混賬話後,嵇太子每回想到檀章都覺得自己配得上“有辱斯文”這四個字,他又不能怪陸長生,晚上夢裏都是謫仙的臉,第二天更加精神恍惚。
陸長生似乎認定了他晚上寵幸宮人的事實,還偷偷搞了避子藥來給他,認真嚴肅說著:“你還沒大婚,寵幸宮人就算了,要注意著些。”
嵇清柏有口難言,回了宮就把避子藥給扔了,大冬天他的寢宮裏也燒著地龍,熱的心口都燙,於是脫了鞋子,扒了襪子,又赤著腳在殿裏走來走去。
鈴鐺聲音輕輕脆脆,宮女們看見了低聲笑著,都被嵇清柏趕了出去。
“殿下記得冷之前把襪子穿回去。”大宮女笑著提醒他,“可別凍著了。”
嵇清柏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他趴在床上,又翹著腳晃來晃去。
太子殿裏就隻有他一人,嵇清柏躺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翻身起來,舉著夜明燈爬到書架上,他想找本經書看看,照了半天,發現都是些話本子。
外頭天黑的快,宮燈隻亮了幾盞,光線昏黃,影影綽綽,嵇清柏沒找到想要的經書,一回頭,突然見到昏燈暗影下立著個人,嚇得手裏的夜明燈差點沒拿穩。
他“哎呀”了一聲,卻覺腰上一緊,檀章摟著他,穩穩落到了地上。
嵇清柏盯著近在咫尺的臉沒敢大聲呼氣。
檀章低下頭看了眼他的腳,淡淡道:“殿下又沒穿襪子。”
嵇清柏臉紅了一紅,解釋說:“我白天穿的……回來熱了才脫的。”
檀章不置可否,他鬆開了人,又把手攏進了袖子裏,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嵇清柏總覺得腰上的觸感似乎還留著,一時半會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醞釀半天,才有些緊張結巴地問道:“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檀章想了想,才道:“沒有去哪裏。”
嵇清柏有些驚訝:“一直在宮裏嗎?”
檀章點頭:“是。”
嵇清柏笑起來:“那你怎麼不來看我?”
檀章望著他,目光裏映著昏黃燭火,明明滅滅,他問:“殿下可是想我了?”
嵇清柏愣了下,麵上騰地燒起了火,支支吾吾道:“那什麼……這裏畢竟是禁宮,我怕你被人發現了,不安全。”
“殿下多慮了。”檀章輕笑了下,他伸手,取過了嵇清柏手裏的夜明燈,轉頭看著太子道,“這人間,隻有殿下能看得到我。”
嵇清柏沒怎麼想明白檀章那句話的意思,他迷迷糊糊被對方牽住了手,殿中燭火似螢燈,檀章每踏出一步,光影流轉成花,落在了他的足下。
嵇清柏被抱上了榻,檀章彎下腰,為他穿上襪子,又輕輕撥了撥他腳踝上的鈴鐺。
“殿下什麼時候願意和我走?”檀章問道。
嵇清柏不知該怎麼答,檀章看了他一眼,並不逼迫。
“殿下再過兩年要大婚。”檀章慢慢道,“可有相中的女子?”
嵇清柏趕忙搖頭:“當然沒有!”
檀章露出些笑意,他站起身,攏著袖子,低聲道:“那我便等著殿下了。”
嵇清柏當晚自是又沒睡好,他想著檀章那“等”的意思,又惶恐是不是真就“機緣”到了,他得飛升成仙,以至於第二天白日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嚇得陸長生當機立斷換了車攆。
“殿下最近到底怎麼回事?”陸伴讀又開始嘮叨,“你這是撞邪了吧?整日恍恍惚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