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清亮軟糯的嗓音喊道。
女孩跪在了他的麵前,探出身子,將微涼的小手放在他的臉頰上。她漆黑的雙眸裏映襯出自己此刻的模樣——滿是鮮血和汗水,一臉狼狽不堪。
“你是誰?”布魯斯問道。
“你受傷了,很重。”女孩沒有回答問題。
“你到底是誰?”布魯斯咳出了一口血,固執地重複道。
“噓噓,別怕,不會有事的。”對方像哄孩子一樣地溫柔說道,這實在有些可笑,考慮到她本身也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他抬起手死死抓住了女孩的手臂,鮮血順應著地心引力滴落在橘紅色鬥篷上。布魯斯深藍色的眼眸裏變幻莫測,最後他逐漸放鬆了下來,或許覺得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自己身受重傷,而對方實力太強,除了任由她擺布,又能怎麼樣?他隻是希望,還來得及送阿福去醫院……
“對不起,我該早點來的,我之前出去了一趟。”女孩用小手撥開布魯斯額前濕透的黑發,後者痛苦地閉上眼睛,喘息著平複胸口骨頭的撕裂感。
醇厚的妖力如同釀造的上等好酒,一進入身體就讓人昏昏欲睡,仿佛整個人都浸泡在舒適溫熱的泉水中。沒有任何痛楚,隻有受傷的地方傳來若有似無的癢感。
這種感覺太舒服了,好像嬰兒回到母體一般,再無危險和傷痛。
安德莉亞看著布魯斯在他麵前放鬆地閉上了眼睛,他的額頭全是汗水,嘴唇因為疼痛而發白。漂亮得像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此刻安然合上,隻有濃密的睫毛露在外麵,讓人忍不住伸手去碰觸。布魯斯睡得像個孩子,也隻有當他睡沉了之後,才會露出這麼溫順寧靜的一麵。而不是那個多疑沉默又陰森的蝙蝠怪物。
妖力將布魯斯身上的傷口修複得七七八八,安德莉亞將布魯斯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黑色的蝙蝠披風蓋在他的身體上。這才趕忙走過去查看阿福的情況。
看似無力的小手輕巧一揮,半人高的碎石從阿福的右腿上移開,那條血肉之腿早就砸成了一灘爛泥。而阿福的後腦勺也有重擊的痕跡,這位老人到現在還有微弱的呼吸,簡直就是生命的奇跡……不,或許他隻是實在沒法放下自己的小少爺。
安德莉亞明顯覺得醫治阿福時吃力很多,注入的妖力多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掀起一個波浪就消失無蹤。她咬了咬牙,持之不斷地將力量渡過去,白淨的臉頰上不一會兒就冒出了汗水。先是骨頭,再是附著在上麵的筋肉,然後是皮膚和血管。
被強製催生的右腿看上去和之前的沒什麼區別,內髒的傷口也開始愈合。唯有腦部這塊太過精密,仍需要不少時間。
等到安德莉亞確定阿福沒有大礙時,她起身時眼看腿一軟就要摔下。現有的妖力甚至已經無法維持她的人形。白光閃過,一隻精疲力竭的狐蝠懶洋洋地趴在地上,用小爪子虛弱地摩擦著地麵,黑豆般的小眼神也失去了平日精神的光彩。
“布魯斯?阿福!”不遠處的入口,傳來了羅賓焦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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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覺得腦子有些昏沉,他可能昏過去,不,是睡過去一會兒。等到猛然驚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臥室的大床上,破損的蝙蝠裝被人脫下來,換上了一身絲綢睡衣。而昏迷前的傷口竟然全都好了,甚至連個疤痕都沒有留下,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不,絕不可能!
布魯斯的心沉了下來,他盡可能冷靜地思考和分析,不去想阿福到底怎麼樣了。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蝙蝠俠必須絕對理智。
“布魯斯老爺。”就在此刻,熟悉的聲音將他好不容易醞釀出的冷靜氣氛一掃而空。布魯斯睜大眼睛,看著毫發無損的老管家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說道:“我猜您應該醒了。”
“阿福?”布魯斯問道。
“是我,在聽我解釋之前,請您先不要太激動,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萊斯利醫生稍後就到。哦,迪克少爺也很好,他沒有牽扯進打鬥中,隻是您昏迷的樣子可能嚇到他了。”阿福將碗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用手試了試邊緣的溫度。
老管家在床上架起了支板,蝙蝠俠經常受重傷,這種東西韋恩莊園到處都是。他將溫度適宜的熱湯放在布魯斯麵前,將勺子遞了過去。
趁著布魯斯喝湯的時候,阿福平靜地欠身解釋道:“在此之前,請允許我道歉,我確實隱瞞了您一些事情。但這涉及到我和一位信守承諾的小姐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