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橇壓過平地,激起層層的雪浪,在紛飛飄揚中,急速迸進著。
偌大的滑雪場裏,有人駐足觀望,看著男人嫻熟而瀟灑的車技,還有他背上那個小巧的身影,該是一對甜蜜的情侶吧?
然而,誰又知道他們此刻的悲戚心境?
是的,悲戚。
崔聖賢哪曾想過,這副使自己驕傲的容貌,最終要以遮住對方的眼,才能獲得與她在一起的時光......最後的時光!
真的是最後嗎?
如果是最後,她為何把自己抱得這麼緊,如果是最後,他為何能感受到她的沉重,那種沉重,使他心酸......
擰動油門,摩托下的雪橇急速劃過坡道,騰空躍起,輾轉至山路,直往頂端而去。高級滑雪道場,越往高處,越是人跡罕見,在山的另一端,車子終於停下。
崔聖賢熄了火,把頭盔摘下來,“我們到了。”
到哪兒了?
樸孝言心有疑問。她感覺周圍特別空曠,人聲幾乎聽不見,好像周圍隻有他們兩個?
“這裏是山頂,很高,大概有七八百米吧。周圍呢,有一些鬆樹和岩石,大概在你前方二十步左右,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樸孝言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他幹嘛把自己帶來這裏?
“別怕,我說過保你安全的。”
崔聖賢扶著她走到一處岩石前,拍掉厚厚的積雪,讓她坐在上麵,“冷不冷?”
樸孝言搖搖頭。
崔聖賢為她摘掉頭盔,淒厲的風聲呼嘯著灌入耳畔,看來,這裏真的很高!
她聽見嘩嘩的水聲,又聽男人說:“手套摘了,喝點熱水吧。”接著,手裏多了一個圓形的杯子,熱氣撲臉。嗯,她確定他是早有準備的,隻是這叫什麼事兒?
自己蒙著眼跟他來到山頂,這要談不妥,他會不會把自己推下去?
樸孝言在心裏吐著槽,有些警惕地坐在石頭上,男人也沒說話,沉默的氣氛有些詭異。
“你不用緊張。其實,我把你的眼睛蒙上,又不上你說話,隻是想和你安安靜靜地相處一會兒。”崔聖賢坐在她身旁,踩踩腳下的積雪,無奈地笑笑,“可能在你看來我很固執吧!嗬嗬,至龍跟我說:世上本就沒什麼緣分,全靠死皮賴臉。”(權至龍:次奧,出賣兄弟,沒朋友!)
“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麼執著地追一個女孩子,真的,這段日子過得好累,每天絞盡腦汁地討好你,卻是真的想要對你好,想要讓你回到曾經的快樂的模樣。不是我自誇,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博大胸懷,甚至希望隻要你是快樂的,讓我放手,我也甘心......孝言,我很好奇,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你不愛笑了,嘴巴毒了,以前你那麼開朗,那麼多朋友,為什麼現在我每次看到你都覺得你好孤單......”
低沉的嗓音在空曠中顯得有些飄渺,抓不到似得,輕輕地,帶著酸楚拂過她的心。就算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他注視自己的眼神,那一定是心疼的。
“或許你已經猜到了,我是有準備而來。包括滑雪服、眼罩、租用的雪地摩托,還有......嗬嗬,我是不是很幼稚?你可以在心裏笑話我,但我真的想讓你開心,哪怕隻開心三個小時也是好的。你最近瘦了很多,壓力大吧?麵對這麼難纏的我,是不是很頭疼?我沒有惡意,孝言......”
在看見女人把頭偏向一旁時,他停住了聲音。那是一種抵觸,他看得出來,不由苦笑:“如果我還是那個胖胖蠢蠢的崔聖鉉,可能我沒有自信站在你麵前。講心裏話,我挺懷念暗戀你的滋味的,暗戀的感覺真的挺好,因為暗戀不會失戀。看你笑,我能開心好幾天,你的一句話,我能記得很多年......真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看了看她手中的杯子,他把手伸過去試了試溫度,“水不熱......”
然而,不經意地觸碰,卻讓她激靈一下,杯子脫手,倒扣在地上。幸好水不熱,沒有燙到她,崔聖賢用紙巾給她擦幹水漬,心卻直直地往下墜,“你連我的碰觸都嫌棄,是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樸孝言把手握成拳,咬著唇不說話。
不是嫌棄他的碰觸。是因為那一瞬間他帶給她的奇異感覺,仿佛帶著電流般的熱度,酥酥麻麻的,到現在心還跳得慌亂。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