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看廚師的功夫了,”王三笑慢吞吞吃完一個湯包,又舀了一勺糖芋苗,方才仿佛才看到魏光耀一般,吃驚地說,“哎,魏公子,你怎麼站我旁邊啊,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這飯可好吃了,”魏光耀強壓下怒火,肚子裏一把辛酸淚,將酒杯敬到他麵前,違心地奉承,“三少您吃著感覺怎麼樣?”
王三笑一臉和藹可親地接過酒杯:“魏總請的早飯,自然是極好的,”他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驚喜道,“還是正宗的桂花冬釀酒!”
“冬至大如年,”魏琮和氣地解釋,“這家菜館老板是蘇州人,每年冬至前後都要釀些酒來喝。”
魏光耀回到自己座位上,聽著那兩人的對話,直被酸得牙磣,他死氣沉沉地盯著王三笑那一臉的假笑,暗搓搓地琢磨著該怎麼狠狠地報複他一下,如此奇恥大辱,真真是此仇不報非君子,哼!
吃完最後一個小芋苗,王三笑放下勺子,“多謝魏總的款待。”
“你開心就好,”魏琮低聲說,他看著王三笑的眼睛,“忙活了一夜,累了吧,你眼中都是紅血絲。”
王三笑揉揉眼睛:“沒事兒,回頭滴點眼藥水。”
魏琮突然沒頭沒腦地輕笑起來:“紅紅的也很好看,真正變成桃花眼了。”
王三笑動作一頓。
魏琮倏地騰起一絲懊惱,包間中氣氛漸漸冷下來,他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上次你牽線的那幅《宋李公麟華嚴變相圖卷》,家父越欣賞越喜歡,三番兩次讓我轉達對你和八賢王的感謝。”
“哦,是嗎,”王三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掃一眼杯盤狼藉的桌麵,“那什麼……既然吃完了,咱就撤吧……嗯,下次有機會,我再請你吃飯。”
“好,好。”
三人在飯館門口分道揚鑣,目送王三笑的賓利消失在街道的車流中,魏琮轉臉,看都沒看魏光耀,抬腿往自己的車走去。
魏光耀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不滿地抱怨:“七叔你哪兒用得著對王三笑那麼客氣?那裝逼犯不就仗著他爹養了幾個好保鏢嗎?切,他們再牛逼,也不過是個古玩掮客,拉皮條的而已,敢跟我們魏家耍橫?”
黑色的卡宴緩緩滑行到麵前,魏琮拉住車門,回頭,不解地看他一眼:“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弄出大事兒的,他不是要切我唧唧嗎,”魏光耀往地上啐了一口,狠聲道:“小爺要捅穿他的菊花,操!竟敢給我這麼大的羞辱,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啊!”話未說完,突然一股大力襲來,魏光耀被卡住脖子壓在了車上,頓時大驚失色。
魏琮手指用力,他低頭逼近魏光耀,眉宇之間黑氣繚繞。
“七……七……”魏光耀驚恐地轉著眼珠子,他喉嚨被卡住,說不出話來,驚懼地發現一向沉默溫和的七叔眼中竟然迸發出了殺機。
這反常的動作隻存在了三秒,魏琮漸漸鬆開手,從西裝裏摸出一塊手帕從容地擦著掌心,輕聲道:“王三笑不是你能動的人,不要自取滅亡。”
魏光耀被嚇壞了,顫抖著後退一步,方才那一瞬間,死亡的威脅離他如此之近,即使被王三笑按倒狂揍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絕望的恐懼,他驚忌地看著魏琮,仿佛他變成了一個瘋子。
“嗯?”魏琮抬眼,漠然看著他,“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魏光耀哆嗦著點頭。
“那就好,”魏琮打量一眼他衣衫襤褸的倒黴樣兒,淡淡道,“你的車我讓人拉去修理了,一時半會兒拿不回來,這幾天消停點兒吧。”
魏光耀驚魂未定,他說什麼都用力點頭,唯恐不小心激怒他再給自己來一記鎖喉。
“回家去吧,”魏琮將手帕摔在他的臉上,坐進車裏,重重關上車門,卡宴無聲地發動,瀟灑地消失在眼前。
帶起的刺鼻尾氣湧入鼻腔,魏光耀猛地回過神,一把抓下手帕,心想剛才自己是做夢嗎?天呐,七叔怎麼會……他……他果然被下降頭了!!!
嫌棄地將手帕扔在地上,魏光耀大步往外走去,突然腳步頓住,神使鬼差地折回來撿起手帕,看著掌心素淨的布料,心頭騰起一絲疑惑——都什麼時代了,七叔還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等等,王三笑仿佛也有這個古怪的習慣……
他掌心漸漸攥緊,暗罵全他娘的是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