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一把空殼丟進垃圾桶,一抬頭,不由得笑了起來。
隻見穆習習正蹲在一個店門口,扛起一個青花將軍罐,他手長腳長,穿一身髒撲撲的大棉襖,本該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英俊,如今髒得跟土耗子似的。
王三笑大步走過去,手裏惦著一顆沒開口的開心果搓著玩兒,閑閑地笑道:“少年強則中國強,看到小穆同學這麼熱愛古董,我們國家的古玩傳承可謂無須擔心了。”
“哎,笑哥!”穆習習一抬眼看到他,雙眼立即靈動起來,把肩上將軍罐小心翼翼地往地上一放,“笑哥你看,我買了個元青花。”
王三笑低頭看一眼:“唔,好大。”
“……臥槽,”穆習習表情頓時僵硬,驚恐地問,“你這語氣……我打眼了?”
王三笑抬腳踢了踢罐子,臉上滿是嫌棄,嘴裏卻笑著說:“你又沒付我掌眼費,我才不告訴你呢。”
穆習習兩眼放光:“這個簡單,爆肚,走起?”
“你上輩子是吃爆肚噎死的吧,這輩子就跟爆肚扛上了?”王三笑瞥一眼地上的罐子,一擺頭,“走吧,叔叔帶你吃點兒洋氣的。”
五分鍾後,兩人坐在路邊店裏喝老酸奶,穆習習將罐子扔旁邊不管了,就坐在高腳凳上吱兒吱兒地吸溜著酸奶:“笑哥你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我是打眼了嗎?”
王三笑淺笑著說:“將軍罐在哪兒出土比較多,知道嗎?”
“北京?十三陵?”
“是廣西玉林,”王三笑道,“廣西有一種鮮為人知的殯葬風俗,先用棺木土葬,過個三年五載,掘開棺木,按照一定的順序,將骨殖裝進一個罐子,這叫二次葬,用的就是將軍罐。”
“臥槽!!!!”穆習習一口酸奶噴出來,整個人跟被踩了尾巴一樣倏地跳起來,崩潰大吼,“臥槽!!!!!!”
王三笑樂顛顛地看戲,一臉幸災樂禍的壞笑。
穆習習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發白地看向他,顫聲:“市場上那麼多將軍罐,都是骨灰盒?”
王三笑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的罐子,悠悠地說:“這些將軍罐大多出自江西景德鎮,瓷質非常細膩,描畫得也很漂亮,所以後來演變成了人們放在家裏的擺設。”
“……”穆習習低頭看著自己的罐子,喃喃道,“我這個……不會那麼倒黴,真是個骨灰罐吧。”
王三笑把將軍罐抱上桌子,指著上麵精細的青花和露胎部位的鐵紅色,“蘇麻離青、火石紅……”
穆習習一拍桌子:“元青花!”
“少年,”王三笑將罐子推到他的麵前,“將軍罐初見於明朝嘉靖萬曆朝,至清朝順治年間基本定型,盛行於清朝康熙,你的這個元青花將軍罐,請問,是怎麼穿越燒出來的?”
“……”穆習習撇撇嘴,灰頭土臉地趴在桌子上,抑鬱了不到三秒鍾,整個人募地又精神了,興奮道,“既然這樣說,我這個是贗品?”
王三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心想這孩子傻了嗎,買個贗品還這麼開心?
隻聽穆習習喜氣洋洋地說:“贗品好,是贗品就說明不是骨灰罐啊,太好了,唉喲,剛才差點嚇尿我……”
王三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孩喜愛古玩、熱衷收藏,可他竟然還怕鬼???
兩人在路邊店裏喝著酸奶吃著零嘴兒,就這麼消磨了一下午的美好時光,臨走,王三笑還有點兒意猶未盡,他向來喜歡這些長得漂亮又二了吧唧的小屁孩,拍拍穆習習的肩膀:“你要找的古董,已經有眉目了。”
穆習習崇拜地看著他:“笑哥,你太牛逼了!”
“一般一般,”王三笑捏捏他的小臉,“準備好傭金,叔叔可不是個好打發的。”
回酒店準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王三笑就揣著資料直奔恒運集團,魏琮正在開早會,王三笑坐在辦公室等了半天,覺得有些無聊,遂拐出門去和秘書辦幾個小姑娘聊天去。
魏琮開完會,從電梯裏一出來就覺得旁邊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好家夥,王三笑春風滿麵地坐在五個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之間,正在挨個看手相呢。
——他側臉俊美,笑靨如花,一雙明眸善睞的桃花眼眯起,眉頭、眼角,滿滿都是洋溢地春情,伸手捏著姑娘家白嫩嫩的小手,修長的手指絲毫不見遜色……
趙良隨著他的視線望去,不由得咋舌:“這……”
魏琮不動聲色,片刻之後,淡淡地笑了出來,輕斥一句:“真是胡鬧。”
“是啊,太胡鬧了……”趙良附和,偷眼打量著老板眼角的笑意,心裏頭嘀咕:這是說誰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