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正要說這個呢,”蘇麻喇姑給太後捏腿,“出宮前,老奴把那符渣交給欽天殿的道長查看,原沒指望能看出什麼來,可不巧前幾日欽天殿傳來消息,說那符乃是出自老神仙之手的安魂符,欽天殿的人都寶貝得緊。”
“安魂符?”太後皺眉,“皇後怎麼有這個?”
蘇麻喇姑遲疑了下,“據留駐欽天殿的老神仙高徒說,那安魂符是……是國師給一個宮女的。”
太後眸子一頓,唇間吐出兩個字,“桑枝。”
蘇麻喇姑抿唇,雖然心裏也有猜測,但是不敢亂說。但顯然太後對一切都了如指掌。蘇麻喇姑心情複雜,輕聲道,“太後,坤寧宮的宮女很多呢。”
太後意味深長地勾唇冷笑,不理蘇麻喇姑,隻道,“把皇後召來。”
皇後娘娘沒帶蔡婉芸,隻帶著四五個隨身侍女伺候,這十多日以來除了陪太後以外,基本都是自己待著。皇上滿心牽掛的都是身子弱的皇貴妃,唯恐她不開心,哪裏有空來找皇後!更何況皇後還是被太後帶來的,皇上心裏向來就對太後逆反,因而連帶著對皇後都冷淡幾分。
左右無人,閑來無事,皇後獨處時幾乎不受控製地滿腦子都是桑枝。她漸漸冷靜下來,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冤枉了桑枝。但到底冤枉了桑枝什麼,皇後娘娘想不通。而且皇後始終能確定,桑枝確實有事瞞著她。等再過兩天,皇後就有些憂心忡忡。慈寧宮外院是什麼地方?難道皇後不知道嗎?那種地方,能把活人變成死人,也能把壞人變成生不如死的人。桑枝被太後送去了那裏,會變成什麼樣?
皇後越想越心急如焚。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已經交到太後手裏的人,皇後不能越級處理。如今才真真悔不當初,皇後暗自懊惱,怪自己當初還不如直接把桑枝趕出宮去。
可是為什麼不把桑枝趕出宮去呢?寧可讓桑枝去那種如同地獄的地方活受罪,都絲毫沒想過把桑枝逐出宮去,皇後很頭疼,不明白自己怎麼了,怎麼偏偏就對桑枝這麼狠辣。她原本並不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怎麼偏偏對桑枝就這麼不留餘地。
皇後心想,不管到底是不是董鄂妃的人,一直以來桑枝為自己做的一切難道是假的嗎?幾次冒著生命危險,以一個卑賤的奴婢的身份屢次冒險,難道是假的?就算往日的溫柔相伴是裝出來的,可拿命在搏難道是假的嗎?桑枝展現給自己的那獨有的一麵,難道做的了假?皇後心裏毫無緣由的確信,在自己麵前的桑枝是獨一無二的。皇後覺得,如果桑枝在董鄂妃麵前也是那般模樣,董鄂妃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舍得把桑枝送到坤寧宮來的。更何況這些天以來,桑枝被慈寧宮帶走,皇後早已經私下把消息散到承乾宮,可皇貴妃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皇後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外院那種地方,進去能活幾天都是個問題,就算活下來隻怕也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但,董鄂妃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後幾次見到董鄂妃,都恨不能上前質問,為什麼還不想辦法把桑枝弄出去?不知道時間越久桑枝的下場就越難以預測嗎?難道就因為這樣桑枝就成了董鄂妃的棄子嗎?
然而皇後隻能想想而已。哪怕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卻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尤其現在她就在太後眼皮子底下,周圍都是太後的人,她就更不能輕舉妄動。如今皇後隻盼著冬獵早日結束,能早些回去。她絞盡腦汁想著救桑枝的法子,然而和皇上一樣,她也懾於太後的威嚴,束手無策。甚至,她還不如皇上,她對太後無比敬畏,絲毫不敢反抗。
日子一天一天的耽擱,皇後一天比一天後悔,她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把桑枝逐出宮去。
為什麼呢?夜深人靜時,她褪去皇後盛裝,和衣而眠時問自己,素勒,你為什麼從沒想把桑枝逐出宮去?有個答案浮上心頭:不要!不舍得。似乎隻要桑枝還在宮中,就不算離自己而去似的,皇後娘娘根本沒想過讓桑枝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