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出去的時候了,桑枝。”靜妃打開柴房大門,裏麵鎖著的正是桑枝。就連四喜都不會靠近的柴房裏,鎖著被皇後日夜牽掛的桑枝。兩個月了。
怎麼也想不到,會被靜妃擄了來。桑枝原以為是太後的人,萬萬沒想到是靜妃。她憤怒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靜妃卻淡淡的,“你又沒死,皇後娘娘也好好的。”
可是皇後兩個月沒有桑枝的消息,生死不知,徹夜難眠且不說,這兩個月皇後是怎麼挺過來的?桑枝起身就掐住靜妃咽喉,“你這個瘋子。”
“嗬,”靜妃卻滿不在乎,“我告訴皇後你沒死,我可不像你們,滿嘴謊言。”
桑枝咬牙切齒,從喉嚨裏擠出低沉的聲音來,“錦繡的死跟我們無關!你是不是有病,拿我開刀讓素勒焦心,這麼有本事你怎麼不去弄死太後!”
“欠我的,我都會拿出來。”靜妃被她掐的臉色紫紅,卻仍不甚在乎,似笑非笑道,“別這麼天真,皇後又是什麼好人了。在這宮裏,誰死誰活,都是命。”
桑枝看著她的眼睛,忽然想,靜妃根本就是在求死。
“你想死是嗎?我偏不如你願。”桑枝咬牙冷笑,“錦繡死前托人給了我銀票,也交給我遺言,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靜妃頓住,半晌幽幽道,“我早晚會見著她。”
“錦繡恨透你了。”桑枝惱說,“她恨你送她出宮,她不曾負你,你卻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你未曾和她商量過一絲一毫,就擅做主張把她送出宮去,你害的她做了孤魂野鬼。你以為,她還會想見到你?”
靜妃一愣,大聲道,“你胡說!”
“想想吧,如果換成你是錦繡,你會恨你自己嗎?”桑枝氣的不行,故意說,“你以為,你還能找到錦繡?就算死,她都不會原諒你。”
靜妃好似失了魂,抓住桑枝的手不鬆。可她哪還有力氣!
桑枝甩開她,直奔坤寧宮而去。
董鄂妃薨逝,朝野震動。皇帝當場罷朝,去往承乾宮,並下令承乾宮一幹婢女宮人一律陪葬,押入天牢等候殉葬。
而皇後,她早已經在等著這天了。這是她和董鄂妃缺少的東風,最後一把燃起皇帝鬥誌的希望。不過兩個月,日夜不安,輾轉煎熬,竟讓皇後年紀輕輕已經生出幾縷白發。桑枝奔過去,遠遠看見,心髒幾乎揪在一起疼。她怎麼也沒想到靜妃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事!她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沒有人會懷疑靜妃,就連皇後也以為桑枝是被太後下了手。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讓皇後徹夜難眠,心如火煎。可皇後始終不肯放棄希望,哪怕做了最壞的打算——她一點都不願意去想的最壞的結果。
蔡婉芸終究是伺候著皇後的,扶著皇後娘娘準備往承乾宮去。剛出坤寧宮,桑枝從後麵跑過去,急切地握住皇後的手。
皇後一回頭,頓時驚呆了,“桑枝!”話剛出口,眼眶就紅起來,“桑枝……”皇後用力握緊桑枝的手,“你……你……”
桑枝哽咽著,心疼不已,“我沒事,是靜妃。你別怕。”
靜妃。皇後登時明白過來,那日靜妃說的話竟是真的。她一時心頭百味陳雜,然而看著失而複得的桑枝,心頭上湧起的對靜妃的怨恨一時間也被衝淡了。
“……讓你擔心了。”桑枝忍著酸澀,鬆開緊握的手,斂住情緒扶住皇後手臂,“我們去承乾宮。”
“好。”隻要她在身邊就好。
承乾宮。
董鄂妃的乳娘趙嬤嬤,也被不由分說關進天牢,完全沒有向皇帝開口的機會。然而此刻,皇帝情緒暴躁,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連太後也驚動了,卻沒人能勸皇帝分毫。
宮妃差不多都到齊,唯獨少個貞妃。
桑枝心裏一緊,連忙要去鍾粹宮。皇後不撒手,“一起去。”
承乾宮一時半會兒膠著,誰也勸不了皇帝,進去就被殺,眾人誰也不敢進。沒多時,就傳來太後的怒喝聲,皇上嘶吼大喊,“她都已經沒了,你還想怎樣!”竟把太後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倒在蘇麻喇姑懷裏。
頃刻間,宮裏亂做一團。
桑枝和皇後趕到鍾粹宮時,才知道貞妃已經昏死過去。此刻,被禦醫救醒,依舊雙目發怔,咬緊牙關,渾身緊繃毫無反應。
皇貴妃薨逝,朝野上下無不悲慟。
太後也病倒了,皇上一直守著董鄂妃的屍體,任憑文武百官跪滿大殿,也不肯看分毫。
貞妃這裏也是沒辦法,像是魔怔似的,好幾天沒緩過來。
皇後問永壽宮的狀況,蔡婉芸道,“回皇後娘娘,靜妃娘娘去了亂葬崗,把錦繡的屍骨挖了出來,說要帶走……被宮人攔住,現在還是要抱著屍骨不鬆。”
亂。
怎一個亂字了得。
偏偏這時,淑惠妃站出來主事。皇後瞧著她竊喜的模樣,心腸一硬,令人查出鍾粹宮縱火案,淑惠妃被軟禁起來。端敏公主至今仍在為簡親王守孝,一年後才會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