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木,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最近新聞裏總能看到精神病人殺人的案例。”
楊一鳴死死地抓住丁子木的肩頭,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他一字一頓地問:“丁子木,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大約是疼痛感終於喚起了丁子木的注意,他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皺皺眉,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剛剛說什麼?”楊一鳴又問了一遍,這次的聲音柔和了很多。
“剛剛……”丁子木遲疑了一下,好像在回憶什麼,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我剛剛說,我看了《二十四個比利》。”
“還有呢?”
“還有……好像這種案例還挺多的,是吧?”
楊一鳴躲開這個問題:“你覺得那書好看嗎?”
“還行吧。”
“哪部分你覺得最好看?”
“不太記得了,好像沒太關注情節。”
“那你關注什麼了?”
“我……”丁子木被楊一鳴一連串的問題逼得有些慌亂,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眼神也逐漸凝定在一起。楊一鳴終於看到丁子木認真地看著自己,露出熟悉的溫和的神色。
丁子木輕輕搖搖頭:“我也不太記得了……嘶,疼!”
楊一鳴鬆開手,揉了揉丁子木的肩頭:“抱歉,我太用力了。”
“我剛剛……怎麼了?”丁子木把手按在楊一鳴的手背上,認真地問,“剛剛是有誰來了嗎?大丁還是鄭哥?我怎麼不知道?”
楊一鳴搖搖頭:“我不確定,我甚至不能確定剛剛是不是有誰來過了。”
丁子木想了想:“應該沒有吧?我覺得我挺清醒的,自始至終都是我在跟你說話啊,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有誰來了。”
“我也不清楚,就是忽然覺得不太像平時的你。”楊一鳴定定神,問丁子木,“你知道《二十個比利》是講什麼的嗎?”
“知道啊,就是美國的一個真實案例,一個患有多重人格的病人犯有多項重罪,最後免於起訴……楊老師,你不會是覺得我想對丁奎強做什麼吧?”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剛剛有一瞬間,我覺得你的眼睛裏全都是殺意。”
“不會啦,”丁子木微微抬高嗓門,笑著說,“我還沒那麼傻,咱們國家的法律製度跟美國又不一樣,再說,did這個病在咱們國內能不能被定性我都不太清楚呢。”
楊一鳴看著丁子木笑嘻嘻地說完這話,又轉過身去切橙子,他想:二木,我相信你是不會幹什麼傻事兒,但跟我說話的那個,顯然不是你,或者“不全”是你。
丁子木把橙子放進盤子裏端好,轉身看到楊一鳴還戳在自己身後一臉若有思的樣子:“楊老師,你幹嘛呢?”
楊一鳴往旁邊挪開一步,讓丁子木出去,丁子木一邊走一邊說:“咱們去沙發上一邊吃橙子一邊商量對策行不行?別戳在廚房裏啊。”
楊一鳴一步不落地跟著丁子木往外走,生怕落下一步這個人就丟了。
丁子木遞給楊一鳴一瓣橙子,說:“楊老師,我不知道丁奎強想幹什麼能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說實話我有點兒擔心。”
丁子木的坦白讓他得到了楊一鳴的一個滿是橙子味兒的吻:“那麼,你想怎麼做?”
丁子木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楊老師,我想知道知道事情最壞能壞到什麼程度。”
楊一鳴仔細地看了看丁子木,丁子木的目光很穩,明亮的燈光照出他一身的從容和堅決。
楊一鳴放下橙子握住丁子木的手:“如果他知道我們在談戀愛,最多鬧出去讓我在學校裏待不下去辭職走人,但是如果讓他知道我還是你的谘詢師,那麻煩就多了,他們會給你換一個谘詢師的。”
丁子木:“就這樣?”
楊一鳴揚揚眉:“可不,總不至於把咱倆浸豬籠吧。”
“那沒關係,你要是丟了工作,就跟我一起開蛋糕房;如果他們一定要給我換谘詢師……”丁子木笑了一下,“那也得看我配合不配合了。”
楊一鳴覺得丁子木的這個笑容有點兒陌生,透著冷硬。
“會影響到媽和姐姐她們嗎?”
“肯定會有一定影響,不過……”楊一鳴聳聳肩,“你看她們倆誰像是怕的?”
丁子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