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楊一鳴握住扣在自己腰間的丁子木的雙手,側頭蹭蹭丁子木放在自己肩頭的腦袋:“怎麼樣?”
“不怎麼樣!”丁子木輕笑一聲,帶著一點點遺憾,“楊老師,我真是個特別不會說話的人,兩句就把人說跑了。”
“你說什麼了?”
“我說我要取代他。”
楊一鳴歎口氣,轉過身來看著丁子木,門洞裏很黑,但是就著街邊的的路燈光他可以看到丁子木的眼睛亮晶晶的:“二木,你這哪兒是不會說話啊,你簡直就是欠抽。”
丁子木也歎口氣。
楊一鳴:“不過你這樣很好,真的,那些虛偽的客套大丁不需要。”
楊一鳴把額頭頂上丁子木的額頭,說:“別忘了,他是未來的你,或者說,他是現在的你。”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做到他那樣了嗎?”丁子木驚喜地說。
楊一鳴搖搖頭:“從私心來說,我覺得你比他做得更好,因為你比他理智。但是二木,你要明白,你還沒有遇到真正的麻煩,隻有當你麵對真正的麻煩時,才能看出來你是不是真的變強了。”
丁子木點點頭:“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毀壞我的人生。”
楊一鳴看著丁子木,那個名字誰也沒有說出口,但是他們都明白那個人是誰。
丁子木:“我還能見到大丁嗎?”
楊一鳴:“我有種感覺,他一定會再來的,希望到那個時候,你可以成為更好的‘丁子木’。”
丁子木搖搖頭:“我會成為優秀的丁子木。”
“真想親親你啊。”楊一鳴歎息一聲。
“光想能吃飽肚子?”丁子木圈住楊一鳴的脖子,把嘴唇堵了上去。
楊一鳴身後是往來的行人,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成排亮起的街燈。然而丁子木不在乎,他不管不顧地抱緊楊一鳴,認真地親吻他。
楊一鳴想:這樣真好,我真的愛他。
***
過了幾天,楊一鳴收到了一條更好的消息——丁奎強偷盜電瓶車被抓了。楊一鳴掛斷電話後忽然想起劉隊長曾經告訴過他,性侵案的追訴期可以有15年,如果情節特別嚴重可以延長到20年。
他攥著手機,坐在電腦前發呆:丁子木現在的狀態非常好,徐霖已經可以麵對現實了,可是如果一旦重啟訴訟,丁子木要麵對的將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和痛苦,到那個時候,大丁會不會勃然大怒?徐霖會不會再次成為丁子木的死穴,鄭哥會不會強勢壓製住丁子木,就像他曾經把二木困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裏一樣。
如果不追訴想要擺脫丁奎強,那結果隻能是……
楊一鳴沒費什麼力氣就做了選擇。
下班後,楊一鳴回到家把丁奎強獲刑的好消息告訴丁子木,丁子木正在家裏煮咖啡,楊一鳴覺得丁子木會高興得跳起來,可他拿研磨器的手隻是頓了頓,然後繼續不緊不慢地一圈一圈磨著咖啡豆,淡淡地問:“判了多久?”
“五個月。”
丁子木:“五個月啊,等他出來估計更得興風作浪了……哎,楊老師,你今天還是喝拿鐵嗎?”
楊一鳴好笑地問:“丁同學,這算一個好消息吧,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激動呢?”
“他要是判死刑我還能激動一下,要是隻有五個月有什麼好激動的?五個月?這點兒時間隻夠我開發幾個新甜品的。”
楊一鳴站在門邊舉著手機感覺自己像個傻逼。
丁子木:“你站門邊幹嘛?”
楊一鳴:“反省。”
“反省什麼?”
“感覺自己特別傻,特別小家子氣,特別慫。”
丁子木笑了:“我懂,‘楊三省’嘛。”
楊一鳴:“二木,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丁子木停下手裏的活,遲疑了一下說:“有。依照丁奎強的德行,他肯定會先從我這兒搜刮,直到把我逼死實在沒辦法了才可能會去偷。可你看現在,他寧可去找福利院的麻煩,去當扒手然後被人抓住也沒來找我的麻煩,這太奇怪了。”
楊一鳴:“那你覺得是因為什麼呢?”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丁奎強良心發現。我覺得一定是有人給他施加壓力了,會不會是劉隊長?”
楊一鳴:“他穿官衣的,有些事兒反而不能做。丁奎強被抓肯定有劉隊長的功勞,但是給他施壓的恐怕不是劉隊長。”
丁子木拿過毛巾擦擦手,走到楊一鳴跟前笑著說:“楊老師,我倒是猜到一個人,不過我要說了你會不會生氣?”
楊一鳴:“說。”
丁子木:“我認識的人不多。除了你和福利院裏的人就是袁哥了,如果不是劉隊長,那肯定就是袁哥了。袁哥曾經跟我說過,他之所以能在這條街上立足,那是因為他從街頭打到街尾,把一條街的人都打服了。所以我覺得他有可能去找過丁奎強,然後狠狠揍了他一頓。”
楊一鳴看著丁子木半晌,忽然撲哧一下笑了:“二木,我外麵書架上的書你看了多少本?”
丁子木:“就你那堆《我的撩情小野貓秘書》之類的?我不看!”
“不會吧,我怎麼覺得你沒少看呢,要不然你腦袋裏怎麼全是傑克蘇的中二風啊。”
丁子木拉著臉:“楊老師,你怎麼這麼說!”
“因為你說的那個太傑克蘇了啊。”楊一鳴哈哈笑著把丁子木拉進懷裏抱住,揉揉他的頭發在他腦門上親一口,“二木,依照袁樵的個性,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早就在你跟前邀功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總防著他嗎?他是那種永遠不知道收手的人,他看上的東西除非自己沒興趣了,否則永遠不會放棄。”
丁子木結結巴巴地說:“楊,楊,楊老師,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