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3)

徐霖沒有說話,丁子木看看劉國強的錄音筆,慢慢地把那段往事複述了一遍。楊一鳴看著丁子木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臉,眼底隱隱酸痛,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他才清楚丁子木此時此刻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他要把自己逼到怎樣的程度才能看似平靜地說出這一番話。

屋子裏安靜極了,隻能聽到丁子木的平穩但是單調的聲音,還有歲月哭泣的聲音。

最後,丁子木說:“關於那個人,我實在記不清他的長相,當時太混亂了,但我記得他的右肩上有傷痕,暗紅色,很粗,是縫合傷。”

劉國強:“確定右肩?”

“確定,因為當時他用右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整個人就趴在我身上。”丁子木說這話的時候楊一鳴的心裏一寒,他仔細地看著丁子木的表情——依然是一片空白。

“還有嗎?”劉國強問。

“他的頭磕破了,可能會有傷疤。”丁子木想了想:“還有,他的後腰上有一大塊皮膚摸起來凹凸不平的,有點兒像燙傷的傷痕。”

劉國強關上錄音筆站起身說:“我先去局裏申請立案,如果你想到什麼再給我電話。”

丁子木的臉色有些發青,但他仍然擠出一個笑容說:“謝謝劉隊。”

楊一鳴和丁子木把劉國強送到門口,大門剛剛關上,丁子木就軟軟地往下倒。楊一鳴大驚失色地把人一把抱住:“二木!”

“沒事。”丁子木靠在楊一鳴的懷裏,微微一笑,“真累。”

楊一鳴顧不上琢磨丁子木說的“累”是指哪方麵,他連拖帶抱地把人弄進臥室放在床上“休息一會兒,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丁子木抓住楊一鳴的手塞在自己的脖子下麵,小聲嘟囔著:“真的沒事,就是覺得累,有點兒難受。”

楊一鳴索性坐在床上陪他,用另一隻手摩挲著他的頭發,心疼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老師,”丁子木閉上眼睛往楊一鳴那邊蹭了蹭,“陪我睡會兒吧。”

“嗯,我陪你。”

***

丁子木回來上班,袁樵是最高興的,七月中以來,店裏的生意又好了起來了,唯一遺憾的是學校放假,平時抱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態跑來買甜點的高中小女生少了很多。沒過多久,袁樵就發現丁子木的狀態很不對,他幾次三番去問,結果總是“袁大哥我沒事,就是時差還沒有調整過來。”

袁樵很想不再管這事兒,但又有些放不下,狠狠地罵了自己千百遍“賤”以後,最後終於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給楊一鳴打電話:“木木狀態不好,做的甜點味道都不對了。”

楊一鳴:“……”

袁樵:“他這樣影響我掙錢。”

楊一鳴:“他在倒時差。”

“你們倒真是夫夫同心!”袁樵給氣樂了。

楊一鳴說:“既然他這麼說,那就一定是時差沒調整過來,你要相信他。”

袁樵皺皺眉,心照不宣:“我懂了。”

從此袁樵再也沒追問過,對丁子木的“不在狀態”也全然視而不見。

過了一個星期,劉國強給正在上班的丁子木打電話:“我們把當年提取檢測出來的現場痕跡做了比對,結果是現場的確有第三人,成年男性。”劉國強遺憾地說,“但是庫裏沒有記錄,我們還需近一步地調查。我們會去提審丁奎強,也會根據你提供的體貌特征去走訪一些當年的老街坊,從他們那裏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丁子木隻是很簡單地說:“謝謝。”

掛斷電話,丁子木跟袁樵打了一個招呼後又跑到麵包房後麵的小區花園裏坐著。這段時間他非常喜歡坐在這裏,雖然已經是夏天了,天氣炎熱,但丁子木喜歡坐在一棵老榕樹後麵的石凳上,麵前是一片濃綠的高大的灌木叢,正好可以把他藏在一片綠蔭之中。在這片安靜而隱秘的綠色帷幕中,丁子木可以靜下心來想很多事。

比如如何讓丁奎強開口——丁奎強,一切從他開始,自然也要一切因他結束。

丁奎強的刑期要到八月底,還有充分的時間可以讓劉隊長慢慢地審,但是丁子木心裏很清楚,丁奎強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夏日酷暑,丁子木坐在那裏心裏一片冰涼。

“木木?”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丁子木驚訝地轉過頭去看到袁樵站在灌木叢後麵。

他站起身:“袁大哥?你怎麼來了?”

袁樵邁開大長腿,兩步就跨到了丁子木身邊,他平時總是一臉不正經的臉顯得格外的正經:“我跟蹤你來著。”

“跟……跟蹤?”

“我想跟你談談。”

“好。”丁子木又坐了下來,主動開口說,“其實袁大哥,我知道你想跟我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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