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3)

楊一鳴把學校裏的後續事情安排好以後立刻去約劉隊長,兩個人敲定了周末見麵詳談。周末的時候,三個人在楊一鳴的工作室見麵了。劉隊長環視一下當做接待室的客廳後說:“哎,你這心理谘詢室和公安的心理谘詢室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啊。”

楊一鳴毫不臉紅地把沙發上的一本《惹火狐狸精小王妃》丟到一邊,再把茶幾上的一本《辦公室小野貓》也扔過去。坦然地說:“我的工作對象不用拿槍。”

劉隊長哈哈一笑:“也對。”

丁子木坐在一邊的三人沙發上看著劉隊長,他調動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力,怎麼也無法從記憶中把這個人扒拉出來,徐霖完全沒有提到這個警察。但是劉國強很感慨,他永生都不會忘記那個小男孩,瘦弱單薄,渾身都是青紫的掐痕和抓痕,蜷縮在牆角,任何人不能靠近他,哭得幾近崩潰。轉眼,他就那麼大了,依然很瘦,但是肩背筆直,坐在那裏都讓人覺得硬邦邦的。

楊一鳴倒出來三杯茶,開門見山地把丁子木的目的說了,他問:“劉隊長,我想知道如果隻有人證沒有物證能不能定罪。”

劉國強說:“不行。”他看一眼丁子木,緊跟著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物證。當年,我們接到的是入室行竊的報警,現勘是做了的,如果去查還是可以查到蛛絲馬跡。但是……”

丁子木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他忽然覺得柔軟的沙發好像一個巨大的陷阱,他整個人都陷進去無法自拔,漸漸的他有了要窒息的感覺。丁子木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尖銳的痛感讓他立刻清醒過來,他站起身走到書架邊靠上去。實木書架堅硬的邊角硌疼了他,但是他不在乎,正是這種疼痛讓他意識到後背靠著的是堅硬的實物,有這個依靠他就不會陷入無底的深淵。

楊一鳴向丁子木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丁子木搖搖頭,手放在腰間的位置比劃了一下,那是國際通用的“現場有兒童”的手勢,楊一鳴明白,徐霖在這裏。

丁子木微微笑一下,輕輕擺擺手示意:沒關係,我可以控製的住。

丁子木鎮定地對劉隊長說:“劉隊長,我有心理準備那個人會脫罪,所以你繼續說。”

劉國強有些不忍地說:“其實,當時如果我們……”

“這跟你們沒有關係。”丁子木打斷劉國強的話說,“我都能想象得出來丁奎強那個混蛋當時是怎麼胡攪蠻纏的,至於我媽……哈,我一直覺得她對我的恨意要大過愛意。而且……”丁子木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說,“即便你查了也查不出什麼來,那天夜裏,鄭奶奶說的是實話,那個人的確沒來得及幹什麼。”

劉國強慢慢地擰緊眉頭,他屏息等著後麵的那個轉折。

“但是,過了一個多星期,他又來了,這次丁奎強把我捆了起來。”

劉國強猛地瞪大眼睛:“哪天?”

“我媽媽死的那天。”

劉國強拿起自己的手機噌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到窗邊開始打電話,楊一鳴抓個空隙湊過去輕聲問:“二木,怎麼樣?”

丁子木搖搖頭:“沒事。”

“他還在?”

丁子木長長地喘口氣,“嗯,不過沒關係的,楊老師你放心。”

楊一鳴瞥一眼站在窗口的劉國強,忍了一下,還是微微側過身子,擋在丁子木前麵,悄悄地摸了摸他的手:“如果感覺不好就告訴我,給我個手勢就行。”

丁子木反手攥住楊一鳴的手,輕輕地摩挲一下:“我很好,放心。”

劉國強收了電話走過來,非常肯定地說:“我們可以重啟這個案子了。”

“什麼?”丁子木和楊一鳴同時輕呼一聲。

“當年你母親的案子是刑事命案,所以派出所直接報區局查辦的。雖然案發的過程一目了然又有人證,但是現場取證的環節也是按規矩做了的,包括能提取到的指紋、鞋印、□□等等,那些是有記錄的。我剛剛給局裏的同事打過電話,案子還沒過追訴期,所有的物證還在封存,我們這次從猥褻罪的角度再查!”

楊一鳴:“有多大把握?”

劉國強說:“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盡百分百的努力。一切看證據,隻要有證據,他就跑不了。”

丁子木慢慢地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希望他跑了。”

楊一鳴從七個字中竟然聽出了森冷的殺意。

劉國強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錄音筆:“你把當天夜裏發生的再講一遍,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丁子木站直身子,當他的後背離開書架時,感到一陣飄忽,腦海深處同時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木木哥哥?”

丁子木的身體晃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站穩了,“徐霖?”丁子木在心裏小聲地說,“沒關係的,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