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鳴梵是在又七天之後脫離危險期的。

他被轉到普通病房,夜城來的人隻有秦征一個,但那廝完全跟小平安混到一處,兩人迅速稱兄道弟起來,小平安更是一口一個大征子的叫他,秦征更是經常把他往霍鳴梵病房裏拐帶。

小平安驚訝的發現霍鳴梵竟然就是那個賣車的人!見他受了重傷渾身繃帶的模樣又很是不忍,遂經常去看他,一來二去更是相熟起來。

喬冉記掛著小家夥,便是不想也不得不往霍鳴梵病房裏去了幾次,開始她還擔心兩人之間多少會尷尬,畢竟她現在對他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從前那些不會無端無痕消失,但也不能抹滅他的確救了他們母子的事實。

但她很快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因為霍鳴梵他,非常的……“識趣”。

他跟小平安玩得好,卻並不會在喬冉麵前刻意親近,也不會與她提那天的事邀功,更不會要求她原諒什麼的,他隻是守在一邊。

小平安玩耍險些跌倒的時候,他伸手攔住,卻總扯到身上的傷,看著他疼得冒汗又忍著不說的模樣,喬冉再怎麼也得丟下一句,“沒事吧”……

秦征買來了水果,霍鳴梵如今吃流食,這些自是給她們母子準備的,小平安不知被秦征怎麼教的,反正特別喜歡賴在霍鳴梵這裏,又加上他跟秦征稱兄道弟的,並不跟他的水果零食客氣,常常撒嬌央了喬冉給他削了來吃。

這一日,喬冉又來捉他,進門就聽到他們說話――

小平安問:“大人開的車和我的車有什麼不一樣?”

霍鳴梵說:“更難開。”

“我不怕難,我學得很快,我們老師都誇獎我了。”

“現在還不行,你力氣不夠腿也短,夠不到油門。”

“那等我長到你這麼高了立刻就學!”

“好。”

“你教我嗎?我媽媽開車不好。”

“嗯,我教你,到時候帶你和媽媽一起……”

話,戛然而止。

一大一小皆往門口看去,喬冉站在那裏,表情看不出喜怒。

小平安跑過去拉她,“媽媽你來了!”

她低嗯一聲。

霍鳴梵似有些忐忑,剛才那話她顯然是聽到了……

但她卻並未表露出什麼。

小平安察覺不到大人的暗湧,拉著喬冉說著方才的事,又說:“媽媽,霍叔叔說將來要教呢,到時候我學會了就帶你,你想去哪都行。”

喬冉摸摸兒子的腦袋,笑了笑:“現在就想到這麼遠了啊?媽媽也會開車,到時候媽媽教你好嗎?你霍叔叔他……很忙的。”

霍鳴梵一下看向她,“我……不忙。”

“媽媽,霍叔叔說他不忙呢!要不讓大征子教我啊?他也會……不行不行,他沒霍叔叔開得好,”小孩子拉拉喬冉的胳膊,“媽媽你不喜歡霍叔叔嗎?”

童言無忌,兩個大人卻都是瞬間一震。

“媽媽?”

“你喜歡……他?”

“喜歡啊!嗯……最喜歡……不是,我最喜歡媽媽!第二喜歡霍叔叔!”

喬冉眸中情緒流轉,她發現血脈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小平安對這人的親近……甚至讓她有時候都有些吃醋,這孩子雖然喜歡跟秦征玩,但他對霍鳴梵卻有著天然而純稚的親近,便是方才,這兩人一個靠病床上,一個趴在床邊的對話,那畫麵竟也意料之外的和諧……

是啊,他們……原本就是父子。

她沒有去看病床上那人,隻低頭摸摸小平安的腦袋,說:“將來你要喜歡跟他學,那就……讓他教吧。”

小平安歡呼一聲,不知為何,從前隻跟著喬冉的時候,這孩子總是比同齡的孩子成熟些,如今有了霍鳴梵在,他身上那股與年齡相符的純稚便顯露出來。

喬冉拉著他跟霍鳴梵告辭,轉身手腕卻被握了住。

霍鳴梵坐在病床上,拉住了她。

喬冉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