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適時出現帶走了小平安，病房裏隻剩下兩人來。
房門關上。
片刻的寂靜。
喬冉壓著嗓子，“放手。”
“冉冉……”
微啞的嗓音，他沒有放手，反而是握得更緊了些，喬冉擰了下眉，卻並未再掙，她知道他胳膊上有傷，她不想……隻是不想再欠他什麼。
霍鳴梵握著她的手腕，“謝謝你……”
“謝謝你肯讓他親近我。”
“是平安自己要親近你，跟我無關。”她冷著聲音，眼神也並不落在他身上。
霍鳴梵從善如流，“是，是我說錯話了，那就是謝謝你方才……”
“那也與我無關，”她極快的打斷他，“平安需要一個父親，你我雖離婚，我卻也沒有資格阻止你們這份關係。”
他卻沉默了片刻，“冉冉，誰告訴你，我們離婚了。”
“還用著誰說嗎，我當年走的時候離婚協議都簽好了，霍先生莫不是神誌不清記不得了？”
他笑了下，眼底有奇異的流光，喬冉不得不承認，五年時間將這個男人打磨得越發醉人，她微微避了避眼，卻聽他說：“你簽了，我沒簽。”
喬冉驀地抬眼看他，“你――是說……”
“嗯，我撕了。”
她幾乎氣笑，又有些不信，按時間來算，當初他分明還是不知那些所謂真相，他應是厭惡她入骨，恨不得她消失才對，她比誰都知道他有多想擺脫了她，比誰都知道……
但為什麼，那個時候的他，竟也沒有……簽呢……
霍鳴梵苦笑了下，“我不止眼瞎心盲，人也是傻的――當初看到協議的時候，我給自己找了各種理由不去簽，傻得連自己的真實感情都分辨不出……”
“……即便是‘恨著’你的時候，都會無知無覺無可自拔的愛上你。”
“我欠你的，對不起你的，怕是說也說不完……”
“我在喬宅，你原先的房間坐了一夜，我想著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場景，想著後來我錯認了你的場景，我想如果真能回到從前，我寧可讓自己從未逃去過你的房間，從未遇到你，興許就不會帶給你那麼多的……傷和痛苦。”
“但怎麼可能呢？我想倘若我真的能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再一次認錯你，一定好好的珍惜你，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但，這也是不可能。我睜開眼，還是這個……讓我悔恨至死的現實。”
“在這個現實裏，我傷害了你，我不能，也不想逃避，那時候我就想，不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回你，你恨我怨我，憤怒或是冰冷，是我活該，從前我已經那般傷你，往後又怎能不加倍對你好呢？”
“我思來想去，我這人啊……一點都不配得到你的好，所以往後，你想怎樣便怎樣，想發怒就發怒，想甩臉子就甩臉子，甚至……你想去嫁別的人，我也……”
喬冉終於看向了他。
他凝著她的眸子，微微一笑，“我也……絕不答應。”
“……大名鼎鼎的霍總，也玩這種文字遊戲？不嫌丟臉嗎。”
他握緊了她的手，“不嫌，我說實話而已。”
喬冉眉眼略過他，伸手掰開了他的手轉身往門外去。
“冉冉！”
他焦急，下意識想起身去追，但到底有傷，這一個動作都困難起來，喬冉回頭，看到這個在她麵前竟有了些狼狽的人，他眼底的急切那麼明顯，“你別走，我不說了，你……別走。”
他是那樣驕傲的人，竟也有這樣甚至帶了絲絲祈求的……語氣。
喬冉腳步一頓，卻還是大步向外走去。
在門口，她背對著他，“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跟平安說你是他的父親。”
“但我們的婚，還是要離。”
“霍鳴梵，我認你是平安的父親，你也隻是……他的父親。”
抱歉，她還沒有那樣大度到可以原諒一切。
至少，現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