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礙於麵子，喝了兩口，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味道，她再也不想嚐試。
所以後來她就給博衍喝。
可今天博衍還沒回家，汪春芳先把藥弄好了。
路漫趕忙輕手輕腳溜進臥室，坐在書桌前裝作什麼沒聽到。
汪春芳直接推開房門走進來，將藥碗放在桌上。
路漫眉頭皺緊，怫然不悅。
她討厭進門不敲門，和博衍說過無數次。博衍也和汪春芳談過很多次，但就是屢教不改。
汪春芳不在意路漫的態度，把碗往前推了推，不悅指責道：“你都三十二了，再懷不上孩子就生不了了。快點喝藥調理身體，早點懷上，我也好給你們帶孩子。別整天就想著工作，有時間多關心關心我兒子。這個家是你們倆的，你整天板著個臉，我兒子心情能好了嗎？”
路漫捏著拳頭，這話她聽著極其嘲諷。
或許在老一輩人眼裏，結婚生子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女人也就該對男人笑臉相迎，不生孩子就不是好媳婦。出去上班掙錢，就不如在家相夫教子。
可她做了五年離婚律師，見過太多的家庭糾紛是因為女人不夠自立，過於依附男人。
而且她的性格做不到委曲求全，也不會據理力爭，強行扭轉陳舊觀點。
路漫深呼吸壓下怒意，淡淡回道：“知道了。”
反駁是戰爭的起點，她不想讓這個家雞飛狗跳。
汪春芳離開主臥，搖頭歎氣。
這兒媳，她當初就沒看好。現在也不生孩子，真不知道過了個什麼日子。
路漫瞥一眼黑漆漆的湯藥，下意識幹嘔。
她抱著文件袋坐在床邊，這藥還是等博衍回家處理。
沒過十分鍾，汪春芳又直接推門進來。
嚇了路漫一哆嗦，文件墜落在地。
“媽，您能不能先敲門？”她有些忍無可忍。
這是她自己在家，萬一她和博衍在幹點什麼，汪春芳就這麼橫衝直撞的，誰受得了？
“我說了一百遍了，藥要趁熱喝。我看你懷不上孩子，就是不按時吃藥。快把藥喝了。”汪春芳端著藥送到床邊。
以往博衍總攔著她喂藥，怕她害了他媳婦兒似得。
今兒她一定得看著路漫喝下去，今年再不抱孫子，就離婚！
路漫抗拒地避開，那黑藥簡直是她的噩夢，碰都不想碰。
可汪春芳固執地把藥送到路漫嘴邊，另一手摁住路漫的頭，不讓她逃脫。
路漫有種如鯁在喉的壓迫感，讓她丟棄了一貫秉持的理智和隱忍，毫不猶豫推開藥碗，大口喘息。
“我沒有問題，要不要孩子是我和博衍的事！”
這一刻，衝動壓倒了理智。被逼迫太久的人，總會爆發。
路漫怒吼發泄著，腦袋空白幾瞬，慢慢地恢複知覺。
看到汪春芳跌坐在地，看到藥碗破碎兩半，看到汪春芳的手被碎片劃傷，她偃旗息鼓，愧疚油然而生。
路漫歎口氣，起身攙扶汪春芳。
這是她婆婆，以後還要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鬧太僵會讓博衍為難。
但汪春芳卻甩開那虛情假意的手，沒好聲地怒罵：“滾，我不用你可憐我！你不是愛工作嗎？和你的工作過一輩子吧，別拖累我兒子傳宗接代！”
她隨手將地上的文件扔在路漫頭上，惡狠狠地發泄。
但她在一堆文件中瞥到熟悉的麵孔，定睛一看是她的外甥汪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