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威嚴的王宮鋪著火紅的地毯,掛著喜慶的綢緞,輕紗拂過,頗有萬花叢中百花齊綻的風采。
層層高起的台階上,擺放著豐盛的宴席,高高在上的帝王麵色柔和,仿佛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盡情地享受天倫之樂。
台階之下,整齊的席案相對擺起,中央的廳堂舞女跳著姿態優美的舞蹈,琴師奏樂,管弦絲竹,不絕於耳。
如此熱鬧的情景,君浩然麵上也不由升起幾分暖意,柔和了棱角。
往日,總是於清冷寂寥的瓊樓玉宇中修行,或是到荒郊野外的險惡之地曆練,在這異世的王國之中,卻是體會到久違的人間香火。
君浩然的位席是靠前的,往旁邊一瞧,便可看到桃紅的薄紗光華浮動,優美的倩影在後麵影影綽綽,嬌聲笑語時常傳出,招人心思浮動。
“這個席位的安排……”
君浩然狀似不經意地環視一周,不由掩麵歎息。
他的座位就安排在銀星公主的席邊,真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席中眾多有為青年投來的目光簡直像劍一樣,各種羨慕嫉妒恨,他甚至還能感受到文博三人投來的控訴眼神——你不是跟我們信誓旦旦,對銀星公主沒有企圖麼,果然都是騙人的!
而當他的目光對上坐在皇帝身邊,眨巴著眼睛,笑得意味深長的貴妃娘娘,君浩然終於知道一切是出自誰的手筆。
這麼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走後門,他這個姑姑啊!真是……
君浩然一邊煩惱著,一邊頗為無奈地笑了起來。
“浩……浩然表哥。”
君浩然一怔,轉頭往身邊望去,終於確認了聲音的出處。
輕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薄紗後傳來,“婉母妃跟阿星說,浩然表哥是婉母妃的親侄,都……都是一家人,合該……好好親近親近。”
君浩然溫和地笑了笑,答道:“表妹客氣了,今日是表妹的成年生辰,本該是由我先問候,在此自罰一杯,向表妹賠罪了。”
“沒……沒關係的。”
君浩然與銀星公主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起天來,少頃便摸清了少女的性格——養在深閨,純真無邪,對於陌生的事物有些膽小,卻更好奇。
想來方才主動與他搭話,定是鼓起很大的勇氣,經曆過好一番的心理掙紮。
聽著充滿純真稚趣的言語,與她分說些外界有趣的世情,這宴會仿佛被一層薄紗割裂成兩方世界。
一邊是小橋流水,純潔無暇;一邊是風花雪月,繁華錦繡。
如此,清者更清,濁者更濁,倒是頗有風味了。
君浩然在談話間,心中不由思索起銀星公主的身世背景。
東方帝國皇帝有三子二女,後宮自先皇後故去,後位空懸,地位最高、最得寵的就是他的姑姑——貴妃君婉婉了。
三位王子皆為庶子,生母地位低下。成年後,都得到分封,離開帝都,隻有得到召見才能回帝都。
兩位公主為雙生嫡女,皆由先皇後所出。大公主‘李銀月’天資卓絕,幼時便被鼎鼎大名的十大超級宗門之一——青玄宗收為弟子,入宗修煉。而小公主‘李銀星’卻天生體弱,一直避居深宮,從不拋頭露麵。
東方帝國向來重視嫡長、正統,如今後位空懸,能繼承王位的竟隻有兩位公主,但大公主天資卓越,專注修行一途,自然不能兼顧國事;小公主天生體弱,卻也不適合為王。
皇帝如今大辦小公主的成年禮,還大費周章地挑選駙馬。
帝都裏的聰明人自然對皇帝的心思了若指掌——這駙馬定是未來的王夫,女王羸弱,國事自然由王夫全權代理。
是以,各大世家紛紛望風而動,卯足了勁兒,來爭一爭這潑天的富貴。
君浩然也曾好奇銀星公主是何種模樣,但如今這種性情,雖有些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
這般柔弱單純的性子,日後若成了女王,即使有一個厲害的長姐做靠山,但到底遠在天邊,聚少離多;而王夫近在眼前,若不是個好的,還不被吃得死死的?
可君浩然縱使心中百般思量,卻著實難以將芒刺在背的恨恨目光視作不見;縱使有美相伴,卻實在不怎麼快活。
況且,還要時時關注某張空閑的桌案,暗暗琢磨著:“寒無殤怎麼還沒到,不知是遇到了什麼事耽擱了?”再思及寒無殤麻煩的主角體質,更是憂心,“雖說即使遇到麻煩,多半也會逢凶化吉,但還是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君浩然一語成讖,寒無殤當真遇上了不小的麻煩。